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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衝道:“這個……我和朋友一人一半……”老丐道:“倘若不許分呢?”少衝道:“等我吃了饅頭有了力氣,再去尋食物給朋友。”老丐道:“若等你尋到食物,你的朋友恐已成餓死鬼了。”少衝道:“低頭不語,心想自己不願捨己為人,必為師父所恥,但師父顯是想聽自己的心裡話,他也不想作偽。
老丐微笑著搖搖頭,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給少衝道:“讀了《孟子》七篇,再回答為師。”少衝接書在手,從頭看去,遇有不解之處便請師父講解。當讀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一語,甚是驚訝。便向師父道:“孟老夫子怎麼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老丐道:“孟子七篇,為師最佩服的便是這句話,古時君為客,天下為主。為君者本應如堯舜先天下之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後世君主則不然,主客倒置,一家天下,據天下為己有,敲骨汲髓,荼毒百姓,視為理所當然,以致天下之民視君為寇仇,名之曰‘獨夫’。只有書生腐儒才妄談什麼君臣大義,為其甘作家奴。嘿,洪武太祖何以一度下詔廢除祭祀孟子,無非因自這句話。提及洪武皇帝,咱們丐幫能有今日規模,還得拜他所賜。”少衝聽師父口氣有諷刺太祖之意,心中不太明白,又聽師父道:“眾所周知,太祖未發跡前做過和尚,也曾淪為乞丐,後北上趕考功名未中,反染風寒,幸獲幫弟子救助得愈。飛黃騰達後下旨,乞丐必敲太平鼓,如今丐幫弟子敲打‘太平鼓’,也是自他而始。為繁榮他發祥地鳳陽,遷江南大戶十四萬至鳳陽,嚴律私歸。但連年征戰,鳳陽遊離失所為丐者甚眾。也有的藉此潛歸原藉,久而久之,以行乞為業。丐幫以此壯大,你說是不是拜太祖所賜?他如此坑害百姓,怎麼聽得進孟子的話?”
少衝道:“啊,是了,難怪有首花鼓詞唱道:“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有了朱元璋,十年倒也九年荒,背起花鼓走他鄉。”他依調子哼了一遍,心中不再如以前視皇帝權威神聖不可侵犯。
又回到《孟子》一書,讀至《魚我所欲也》一章,有“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也”,“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而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是故所欲者有甚於生者,所惡有甚於死者”等語,忽然間有明白:這世上還有比性命更寶貴的東西。老丐見少衝喜形於色,便道:“孺子可教也。為師並不要你即刻回答,只看你將來的行止。”又道:“為師要行功療傷。你左右無事, 不如默記孟子七篇。”少衝一咋舌,他於讀書並無多大興趣,但又不敢違抗師命。
他師徒二人白天在書房看書,晚上由少衝出去偷食。十幾日下來,少衝於福邸漸漸熟悉。
一晚,他潛至廚房,見廚子們做的菜餚頗為豐盛,婢女男僕流水價的往客廳傳送酒菜。他躲在暗處多時,但人來人往,一直無法下手,眼見著置辦的大魚大肉盡將端完,忽生一計,他知福府府大人多,下人又時常換新,許多人互相併不認識。便到下人所住的房中偷了套衣衫穿上,也一本正經的到廚房端菜,見盤子中一隻整雞又大又香,正是有名的道口燒雞,當即端著往外便走。沒走多遠便被人叫住,那人道:“客廳往那兒走,你這小子想偷吃麼?”少衝見說話是直身打份的男僕,手中也端有菜,心稍定,忙道:“我只是想躲起來偷吃幾口,既被你識穿,可千萬不可向王爺提起。”
那男僕在他身前慢騰騰的走著,時時留意後邊的少衝,生怕少衝趁人不注意偷吃似的。少衝無法,只得跟著到客廳上菜。廳中大開筵席,賓朋滿座,當中面南而坐的一人,珠冠華裾,約摸三十歲上下,竟是見過的福公子。才知那福公子是福王朱常洵。賓朋拱列兩邊,少衝掃一眼,已見了幾個熟面孔,大鬍子道士是何太虛,花白鬍須的是褚仁杰,蒼髯老儒是蒲劍書,還有幾個也曾參與圍殺六指琴魔和莊錚,不知其名。他怕認出自己,放下菜便欲退出,哪知有人掩上門,眾僕環伺,看來是菜上齊了,眾僕留著侍侯。這時少衝要走,反引人注意,當下不動聲色,恭立一旁。只見福王舉杯道:“諸位都是武林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今日可謂群英薈萃,小王榮幸之至,來,小王敬諸位一杯!”眾賓客立即端杯回敬。有的道:“在下是草莽粗人,能受王爺相邀,該是在下的榮幸。”“王爺青年美質,鴻學博才,又得當今聖上眷寵,真是福人。”“在下幸得識荊,王爺有所差遣,儘管直言,姓湯的願效犬馬之勞。”一時間滿耳都是阿諛之辭。座中只一人短髭漢回敬了一杯,卻不說話。福王心中頗為不悅,但問旁邊一著綢衫的中年人道:“爵爺,這位可是神槍門人稱‘急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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