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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出。老丐急叫:“向左閃!偏頭!”少衝向左跨了一步,早料到杖向右擊,跨步同時,頭向左偏。鬼頭杖呼呼掛風,貼面飛過。雖是兇險,仍未傷二人皮毛。
老丐低聲道:“我唱一句,你跟著唱一句。”接著咄咄波波的唱了一句,少衝也跟著唱了,只不知什麼意思,覺得十分難聽。本以為跟著唱容易之極,哪知後來的幾句越來越難唱,有時一大串平調,有時長調拖得很長,與人的呼吸大悖。若要大聲唱出來,當場便要背過氣去。但自小是不服氣的個性,心想:我連首歌都唱不好,豈不教老丐笑話了。他硬是腳下一步不慢,嘴上大聲唱歌。老丐連教兩遍,道:“記住了麼?”少衝一想,道:“只會最後一句。”老丐道:“真是蠢笨如牛!當年你師祖教老叫化兒時,老叫化兒一遍便記住了,沒想到到了你這一代便不行了。”少衝心中好笑,心想這首討飯歌學來有何用處,竟也像模像樣的代代相傳。便又跟老丐學了一遍,記在心頭,不致又要捱罵。
老丐道:“本想靜下心挑選個好徒兒,沒想形勢所逼,只好從權了。好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息,傷好之後再去那兇僧報仇。”少衝叫道:“歇息不得,狗頭陀要追到了。”老丐道:“蠢才!狗頭陀早被你甩到九霄雲外了,他現在連咱們在何處也不知道。”少衝道:“老人家又開玩笑了。他……”一回頭,只見後面連個人影也沒有,道:“他必是藏起來了,騙咱們停下。”
老丐道:“你跑得比千里馬還快,那狗頭陀怎麼還能追到你?”少衝一想,大叫一聲道:“是呀!我方才一收唱歌,只覺全身有使不完的勁,越跑越有精神,到後來連狗頭陀有沒有追到也不知道了。”說著話將老丐放下,靠在樹旁,問道:“老人家傷勢如何,要不要看看大夫?”那老丐臉色一變,道:“你怎還叫我‘老人家’?應該改口了。”少衝“哦”了一聲,道:“尚未行師徒之禮呢。徒兒這就給你磕頭。”曲膝磕了一下,覺不甚響,學著武名揚的法子,搬來一塊青石板,重新磕過。老丐見狀大樂,道:“老叫化兒我擇徒極嚴,你這小滑頭本不夠格,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份。”又道:“去附近找些陳巖、紫蘇來。”少衝應諾去尋。這兩種尋常草藥隨處可見,沒走出多遠就各採了一把。
老丐各取少許嚼爛了,又在身上搓些泥垢和起來,溥在傷口上。老丐道:“你怎麼站著?為師受了重傷,還不弄些美味來讓為師補補?”少衝心想:“叫化子沒錢,哪能弄到美味?好了,如今你是我師父,什麼話我都得聽。”口中應道:“是!”他見西邊似有人家,便想去那兒乞討。走出一里,早見林中有所莊院,樹木掩映下重簷高牆,顯是大戶人家。到門前,便有幾個莊丁過來喝道:“走開,走開,這裡是福王爺的宅院,臭叫化兒別處化去。”
少衝只好離開,沒多遠見林中跳出一隻大公雞,正追逐一隻蚱蜢。他瞧四下裡無人,心想:“捉回去正是不錯。”便在此時,那公雞似被甚物擊中,突然撲閃幾下死去。他走近一瞧,只見雞頭破了一個小眼,正咕咕流血。他再掉頭四望,仍是無人。心想:“我少衝誤打誤撞,白揀了只雞。”正要去揀,忽想到:若師父知道我是偷人家的,又會笑話我了。要在從前,別說偷雞,連搶雞的事也幹過了。只是如今既是乞丐,便要做個乞丐的樣子。想至此揀起雞到院門前。未等他說話,幾名莊丁見他提了只死雞,叫道:“好哇,敢偷莊上的雞!”圍上來不由分說一陣毒打。少衝大叫冤枉,見他們還不停手,不由得大怒,振臂一推,幾名莊丁竟都摔倒。他忙揀起雞飛步逃走。
老丐見雞大喜,道:“正好做一道叫化雞。”忽正色道:“別人怎麼施捨給你?定是你偷來的。”少衝便將剛才之事說了。老丐道:“福王富得流油,還魚肉鄉里,你殺富濟貧,那也沒有什麼?”便教少衝挖個坑,雞毛拔了,用稀泥糊了一層,荷葉包住,埋進坑中。在坑上升了堆火。老丐見少衝猶自恨恨,便道:“一個人做什麼都難,做叫化兒尤難,做一個真正的叫化兒更難。”少衝不解道:“做叫化兒也難麼?”老丐道:“真正的叫化兒須達到三個境界。一是愛人之心,你不顧性命的救老叫化兒,算是具備了;二是忍耐之心,要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三是平常之心,置身糞坑而不覺臭,任人打罵而滿心開心。能具備第一個境界的人世上已是難找,又能具備第二個境界的少之又少,又能具備第三個境界的簡直絕無僅有。”少衝道:“如此說我連做個叫化兒也不夠格?”老丐只是搖頭。
少衝心道:“我做將軍不夠格,做蘇家的上門女婿不夠格,難道連做個叫化兒也不夠格麼?”他心中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