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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看臺。僕婦扶著她坐下來以後,高處看臺上眾人均不知從哪裡接到資訊,齊齊朝她這方向看了過來。
其間突然有人嗤的一聲笑了,高聲笑問道:“洪六,你看,那是不是你爹讓你娶的那豆芽菜——”
另一男子應道:“人洪六葷素不忌,口味每天換一樣,怎麼你了?”
那頭一眾年輕男子高聲喧譁呵斥著,引來一眾看客回頭向她望過來。
臺上武生與青衣仍還演著戲,臺下戲卻像是要演的越發精彩一些的模樣。
恍然間,淮真瞥到對面一間包間幾個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男人。那是一個特意安排好的,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她這個包間的位置,但所有人裡,獨獨他不為所動,眼神淡漠地觀看著臺下那出《青石山》。那一眾青年仍在打趣著,他卻彷彿什麼也聽不到,只稍稍有些發熱,鬆了褂袍繫到脖頸上兩粒紐子,動了動脖子,身後便來了個人遞給他一支摺扇。他並沒有立刻接過來,端起面前一隻青色的瓷杯啜了口茶,慢慢放下,這才拿起摺扇,端坐著,搖了搖,全程沒有看向過淮真。
也就在那一刻,淮真立刻知道了,這個人應該就是洪六。
第14章 薩克拉門託3
四場戲演罷,只覺得有點飢腸轆轆,便從寬大袖口取出那隻皮革揹包。
老牛皮製的揹包,摸起來極有質感;揹包內襯繡了一行花體“Givenchy”字樣。二十世紀初,路易威登一款風靡歐洲的旅行揹包,叫作:什麼都可以放進去;紀梵希則反其道而行,做了一隻“哪裡都可以藏進去”。
“哪裡都能藏進去”大概就是淮真手裡這一隻——不過兩隻巴掌大,像個袖袋,拽在手上,立刻可以被寬大袖口掩住,絲毫看不出來。
淮真壓根看不懂戲,也不知戲究竟演的好不好。她從裡取出中午吃剩的果脯,小口嚼著,慢悠悠坐在那裡打量著戲園子裡的人,像參觀歷史博覽會似的,間或捕捉到一點兩點人口交易的影子。
已有三名女仔在暗中成交了。那些女仔也像淮真一樣,一開始被悄無聲息帶進戲院某個角落裡坐下來,這時便會有人去通知事先購買了畫片的堂下眾人以及樓上包間中的看客,關於出售女仔所在位置。若想買哪一名女仔,便撳鈴喚來那拎竹簍的小男孩,由他帶著寫有價碼的畫片去看管僕婦身旁;若再無別的人競價,出價者便以畫片背後所印價碼購得女仔。
幾乎每場戲之間的間隔,都會有一名聲線嘹亮的漢子在戲臺旁唱票。前三場戲,均分別有女仔被成功售出,但皆是底價出售。沒有競價,自然不夠精彩。看客們寥寥吆喝兩三聲,又各自嗑瓜子談天去了。
這場戲一共有十二場,算上開場、收場與中場休息,一共十五次停頓。將人口販賣藏在戲裡,原也是有講究的。
可到了第四場間歇,唱票人卻沒有出現,輪空一場,場下霎時“噓——”聲一片。
淮真猜想,大抵是沒有女仔販售成功。又或者,剩下的女仔都賣不出去了。
臨近第五場戲終了,那遞送相片的男童一直也沒回來。淮真仍淡定的嚼著果脯,身旁那僕婦倒有些坐不住了。
那個說:“這賣不出,可怎麼辦?”
另一個笑她:“你傻了吧?這女仔本是洪爺欽點給六少的媳婦。你看那頭,六少坐在那裡看著呢。誰敢?”
“看是看著了,可這時侯,六少怎麼還有心思看戲?”
……
淮真望戲臺上瞥了一眼。這是一場武生戲,那武生在臺上呀呀地唱著一段西皮原板,唱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淮真很努力的聽,但仍聽不大明白。視線稍稍往臺後一瞥,突然瞥見那戲臺燈光暗處一隻腳凳上坐著一名青衣。青衣臉上抹著濃重的戲妝,整個外形儼然已經在戲中了;她坐在那凳上,與戲臺後頭不知什麼人聊著天說著笑,整個人都是鬆懈的,是個懶洋洋的、頗具姿色的年輕女人。
那武生唱罷這句“俺這裡駕祥雲速往前進,去赴那金花會恭賀相迎,”,燈光漸漸暗下來,便與童子一齊下了臺子。幕後那青衣也動了動,後退一步,那與她聊天的人也漸漸顯露半張面孔。
那是個白人。
準確來說,是個肥頭大耳、紅光滿面的中年白人。
那白人在後臺點了支菸,自己卻沒吸,而是遞給了那青衣。大約因著要上臺了,對嗓子不好,那青衣推了推,沒接。
突然之間,那青衣彷彿意識到誰在凝視著她。扭過頭,看向二層看臺。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視線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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