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難忘(第1/3 頁)
冬去春來,汴梁城城西的皇家園林,金明池上春意盎然,桃紅似錦,柳綠如煙,花間粉蝶,樹上黃鸝,京城百姓多數而出,到金明池郊遊。
金明池內遍植蓮藕,陰雨綿綿之夜,雨打荷葉,雨過天晴、萬物清新,更有一番新氣象,故有“金池夜雨”之稱。
宣和年間,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金明池開放,允許百姓進入遊覽。沿岸垂楊蘸水,菸草鋪堤,東岸臨時搭蓋綵棚,百姓在此看水戲。西岸環境幽靜,遊人多臨岸垂釣。
靖康年間,金人南下,位於西城外的金明池亦毀於金兵之手,池內建築被破壞殆盡,一片碎磚破瓦,斷壁殘垣。金人退去後,金明池也無人休憩,一直荒廢至今。
雖然園中的建築已經被損壞,但也阻擋不了盎然的春意,奈何不了痴男怨女們騷動的浪心。
河外三州,楊家溝一戰,忠義軍死傷慘重,王松戰死。女真西路軍元氣大傷,西路女真人甚至退回了雲中。
王松死了,忠義軍將士戰死無數,人們的日子還照常進行。除了那些底層的百姓,誰又還記得王松,還記得那些在冰天雪地裡死去的勇士?
人總是健忘的,在這和煦的醉人春風中,衣著華貴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寬袍緩帶計程車大夫們,這些人一個個或臨池賦詩,或觥籌交錯,或釣魚為樂,這裡的斷壁殘垣和他們毫無關係,這只是他們無傷大雅的一處遊樂嬉戲之地而已。
自靖康元年王松橫空出世,挽救汴梁城於將傾,也挽救了大宋皇室的命運, 使得王松聲名大噪,一躍成為朝廷重臣。
再加上營田河東,救活流民無數。再加上恢復太原,打通河北、河東咽喉井陘,連線河北、河東,風頭一時無兩。
底層百姓中間,王松的聲望大大超過了大宋皇室,就更不用說那些掌握朝政計程車大夫了。
即便除去寡廉鮮恥計程車大夫,世間也多是薄情寡義之人,不然大宋也到不了今日的如此境地。
但是,也有人對王松痴痴不忘,以至於肝腸寸斷,心如死灰。
花枝探頭的綠蔭小徑,春風十里,趙多福走在其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春色的明媚。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如今,連後悔也沒用了。夢中人戰死沙場,連個墓碑都沒有。那年輕的生命,丟在了陝北的貧瘠之地,甚至來不及欣賞春日的綠色。
她知道王松不會因為折月秀而去府州,他不會拿上萬大軍的生命做陪襯。折月秀不會出城去看王松,她愛惜自己的羽毛,甚於生命。
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暱!
斯人已逝,留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煎熬。
她曾夢想著和王松雙宿雙飛,花前月下,婦唱夫隨,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現實,把美夢打的粉碎。
她甚至有些後悔,沒有把自己交給王松。如果她能有二人的一男半女,這一輩子,心靈上也或許有些寄託。
這些日子,她渾渾噩噩,恍恍惚惚,茶飯不思,有如行屍走肉。她總是失眠,夜不能寢,醒來時,總是打溼了枕頭。有時她真想一死了之,但她卻沒有自殺的勇氣。
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日積月累,讓她只能在醇酒中找到寄託,彷彿一醉醒來,夢中人就會站在身旁。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
嘴裡輕輕念著這幾句詞,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又落了下來。風吹雨淋,那些千嬌百媚的花兒,又能經受多久?
走著走著,來到一處無人的樓閣,她渾身無力,就坐在閣中的木椅上,昏昏睡了過去。
一旁的侍女流蘇上來,給她披上罩衫。看她容顏憔悴,臉色蠟黃,不由得輕聲嘆了口氣。
那個風一般的男子,不會再回來了。
“占卜吉凶,預知生死,測算姻緣,算卦!”
不知什麼時候,不知從那裡,江湖術士的聲音傳來,迷迷糊糊,神經脆弱的趙多福,被喚醒了過來。
“流蘇,快扶我過去!”
趙多福的聲音顫抖,裡面有不可名狀的焦急。
左轉右轉,兜兜轉轉,不知繞了多久,趙多福才在一處靠近湖邊的斷壁殘垣前,找到了那名術士。
“陳瞎子!”
趙多福先是驚詫,隨即高興了起來。怎麼說,這人也是王松的同鄉,想不到他卻來到了東京城中。
“麻煩,你給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