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認命(第1/3 頁)
在她僵立不動的時候,身邊有人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讓她不自覺地順著這股力量往前。
“跑!”
周蓮心驀地發出一聲短促的急呼,撕裂般的嗓音中裹挾著山海之力,讓人驚詫這個膽怯弱小的深宅婦人可以爆發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杜清沅被這聲痛呼喚醒了身體意識,恍惚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數十步,聽到後方有人倒地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她扭過頭看,阿孃踉蹌磕在石階上,很快被趕來的家丁團團圍住。杜老爺穿過人群走上前來,抬手給了周氏一巴掌。
周蓮心的臉歪向一側,目光急切地注視著停下來的杜清沅,口唇無聲地翕動——
跑!
杜清沅看得分明,卻踟躇了。逃脫出口就在身前咫尺之遙,在身後的家丁追過來之前,她有幾個呼吸的時間撤離。
杜益宏沉著臉又甩了周氏一耳光。杜清沅徹底走不動了,流著淚回頭,一步步走到人群中,束手就擒。
*
杜清沅又被禁足了,這次被關在主母院中的廂房。兩個小丫鬟寸步不離地在屋內守著她,外頭院中還不知多少徐氏的眼線暗中盯著,如一張密網籠罩在她頭上,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杜清沅被困在這方寸之間,日子如一潭死水沉靜。她不再做困獸之鬥,親口允諾了這樁婚事,乖乖搬到設好的藩籬中悉聽指教,如籠中溫馴麻木的家兔。
那晚她們出逃被截留後,杜老爺一個指頭都沒有動她,只是在她面前狠狠地折磨周氏,叫她親眼瞧著周氏血淋淋的淚是為她而流。
杜清沅哭得脫了力,跪著懇求告饒,杜益宏無動於衷。最後徐氏趕來,猶恐她這張臉在地上磕損了容貌,影響婚嫁,才叫杜老爺收了手。
徐氏與杜老爺不同,她慣會使軟刀子,不見血卻能拿住人的軟肋。她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掏出周氏的賣身契晃了晃,輕飄飄道:“周蓮心,你是杜家買進來的賤妾,你的吃穿用度一針一線,皆為杜家所有。如今你未經主家允許便擅自夾帶私逃,還要拐走杜府的小姐,若是報到官府那兒,不知該當何罪……”
杜清沅啞然,後悔自己的莽撞。她竟不知阿孃還是賤籍,就算今晚逃了,杜家隨時可以報官通緝。
徐氏亮完軟刀子,把那張薄如蟬翼卻至關重要的身契小心折好收起來。她露出一個輕而冷的笑容,像毒蛇吐信子:“離天亮報官還有幾個時辰,清沅啊,你可得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了……”
杜清沅眨眼,潮溼的眼睫上滾落最後一滴淚,指甲深深嵌入肉裡,用另一種疼痛壓住胸腔中翻湧的酸楚憤懣,仰起泛紅的臉,聲音顫抖:“清沅知錯了,請父親母親責罰,但憑發落。”
說罷,伏低下拜,如一個心悅臣服的敗將。
杜清沅在徐氏門前跪了一夜,直到天明徐氏起身梳洗,才喚她進屋。
徐氏瞥了眼杜清沅幾欲站不穩的身子,一臉惋惜地叫她坐在跟前,讓人拿來止疼化瘀的藥膏。
“清沅啊,我瞧你是個聰明的,怎麼做出這種傻事呢。本想你乖乖聽話,我們風風光光把你嫁過去。結果鬧成這樣,傷了體面又失了和氣。”
徐氏頓了頓,意有所指道:“我不知你從哪聽來的流言蜚語,我們後宅女眷本就不懂朝堂之事,何必聽那些升斗小民妄議三品大員?再說了,女子的婚事哪有十全十美的,要學會包容忍耐。清沅啊,你容貌可人,對夫婿溫柔小意些,說不定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呢?”
杜清沅真歎服徐氏這一張嘴,黑的能說成白的,火坑能說成暖炕,彷彿靠美色和溫柔就能把“活閻王”感動成“活菩薩”。
徐氏見杜清沅默不作聲,瞄準了她的軟肋,狠狠拿捏:“人有時候不能太天真了,否則遲早要害了身邊的人。你姨娘是個膽小的人,能叫她豁出去不容易。你也該多為她考慮,否則她今後的日子……怕是難熬了。”
杜清沅退無可退,不再抱有天真的幻想:“母親說得是,孩兒會安分守己,一切聽憑您的安排。”
徐氏撫上她的臉,長而尖的指甲輕劃過她的下顎:“這才是……好孩子。”
杜清沅在徐氏院中住下來,每日晨昏定省,學習侍奉人的規矩。除此之外,她只能待在房中,和兩個小丫鬟大眼瞪小眼。
小丫鬟一個叫珍兒一個叫翠兒,來杜府不到一年,還保留著少女的活潑生氣。兩個都是嘴上沒把門的,不過珍兒是貪吃,翠兒是多嘴。
杜清沅沒什麼主子的架子,又可憐她們因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