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第1/2 頁)
忽而一聲清咳,交頭接耳的兩個人同時回頭,便見趙穆站在門上,正冷冷望著他們。太皇太后叫餘寶珠扶著,笑道:“老四和麻姑打小兒感情就非同尋常,到如今都比別人份外親熱些,但不知你們聊什麼這樣高興?”她看似綿軟,笑笑呵呵,但能屈能伸,隨時不忘排除異已。當初陸輕歌能降服了這老太太,才真叫本領與手段兼具。太皇太后在軟榻上坐了,伸一隻手牽過李靈芸,再伸一隻手,要夠趙稷。趙稷不遞手,也不上前,仍還站在陸敏身邊,輕聲問道:“信何時給我?”陸敏咬了咬牙,道:“過兩個時辰吧,你來一趟金鑾殿,我把信給你!”趙穆一雙長眸冷冷,目不轉晴的盯著。他上輩子沒有見過趙稷和陸敏在一起,是個什麼樣的姿態。他甚至沒有見過成年後的趙稷,就命人將他捅死在明德殿了。陸敏和趙稷在一起,神態裡帶著點淡淡的嫌棄,但又無比隨意。嫌棄、憐憫與愛交織在一起。唯有相伴多年,彼此深深相知的老夫老妻,才會像他們一樣,不過一眼,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要什麼。這廂太皇太后說道:“說到皇上的婚事,就少不得說說老四。劉妃在我跟前求了多回,既今兒你們都在,哀家便下道懿旨,也給你們倆賜道婚書,趕明兒你們就把婚事辦了,可好?”本來早幾個月前就恨不能立刻成親的兩個人聽了這話居然只有驚沒有喜,趙稷還好,冷眉在屏風處立著,李靈芸本是屈膝跪在太皇太后身邊的,竟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先恨恨掃了一眼趙稷,見趙稷鐵青著一張臉不說話,結結巴巴說道:“豫親王身份尊貴,小女只怕高攀不起!”實際上李靈芸之所以拒婚,是因為最近皇帝待她爹,三司使李密一反常態的好。每日伴於君前,常得皇帝單獨賜食。除此之外,皇帝還經常額外賞些吃食細物,要李密轉交給家裡的孩子們。宮制的水粉細物,當然是賞給姑娘們的。李密家裡只有李靈芸一個姑娘,李密自然認為皇帝是看上了他家姑娘,遂適時改舵,如今前線打仗要銀子要糧草,全是他一力在想辦法。太皇太后又去看趙稷:“老四,靈芸到底小姑娘害羞,你點個頭,此事咱們就定下來,如何?”趙稷冷笑:“皇祖母說笑了,我不過一個閒散親王,配不上李姑娘的鴻鵠之志,這道婚書,您不賜也罷。”太皇太后當然也是想幫餘寶珠去掉李靈芸這個強有力的對手,但賜婚的雙方都不滿意,這道婚書便賜不下去。她兩邊為難,轉身去看趙穆,那意思自然是想讓皇帝為他們指婚。趙穆一笑道:“既襄王無意,神女也無情,皇祖母又何必強行拉郎配?朕還有事,就不陪皇祖母閒話了。”出了太液仙境,暮色淡淡,秋霧籠罩了整座太液池,涼風撲過來,陸敏狠狠打了兩個冷顫。剛才趙稷說流往嶺南的罪官裡沒有陸府一家人,這樣說來,陸高峰應該是帶著全家人一起逃往交趾了。也不知道陸高峰什麼時候才能潛回京城救她。交趾與中原的氣候也完全不同,那地方潮溼悶熱,也不知道小陸磊能不能經得起一路顛簸,還有那換水土的痛苦,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活下來。陸敏正胡思亂想著,趙穆解了自己那寶藍色的外氅給她披上,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他道:“秋雨寒食,我記得你好像是明天的生日。”☆、月信今天十月初一, 寒食節。陸敏是在寒食節後第二天生的,她點了點頭,並不說話。唯有兩個人的時候, 她向來都是這樣的冷淡疏離。不知何時起了雨,帝有黃蓋, 但那東西只是個擺設,遮不得雨。趙穆問郭旭要了把傘,替陸敏打著,回到麟德殿時,他肩膀失了半邊, 陸敏倒還好,除了鞋子,衣服還是乾的。因群臣休沐,趙穆是在後殿正房的木炕上坐著看摺子。陸敏在寢室裡抽空寫了封信給於力。那於力曾是陸高峰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如今進攻火州, 也是由他為首,陸敏想叫於力幫個忙,看能否在火州找到塔娜,把塔娜從吐魯番帶出來,帶入京城。若能叫陸輕歌見上一面塔娜再死, 她也算此生可以瞑目了。陸敏體寒,自打上一回帶著月信在太液池裡泡了半日之後,這幾個月每每來月信,幾乎都痛到生不如死。本來有月信的宮婢, 是不可以在皇帝面前隨侍的。但司寢女官唯她一人,而且趙穆也從不發叫她走的話,陸敏便疼,也只能忍著。痛到難以忍受,她站不住,遂屈跪在旁替趙穆磨硃砂磨,因硃砂澀滯不開,皆是用酒研磨的,所以滿室淡淡一股酒香。時間一點點過去,趙穆沒有要歇的心思,陸敏自然也出不去。雨越來越疾,打在瓦簷上刷刷作響。陸敏怕趙稷要等的心急,又腹痛難忍,遂鼓著勇氣說道:“皇上,奴婢腹痛的厲害,能不能叫郭旭進來替皇上磨墨,奴婢抽空少監那兒要兩味藥去。”趙穆一隻手伸了過來,渥上她的腳,隔著羅襪都是一股滲寒。他一隻溫熱熱的手攥過這隻攥那隻,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