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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安殿解了外罩的裘衣,陸敏歪在軟榻上,正在思索此事,便聽一陣沉沉腳步聲,聽聲音笨拙遲緩,當不是李祿。進來的果真不是李祿,而是五皇子趙秉。這小胖子到如今還未生喉節,鬍子倒是沿唇溜了一圈兒,油黑明亮的胖。他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哭道:“皇后娘娘,您可得給我做主哇。”陸敏瞧他衣裳也是破的,臉上一圈青腫,驚問道:“五皇子,誰打的你?”趙秉揉著發青的鬢角道:“除了餘寶珠,還能有誰?”這下陸敏更吃驚了:“你是皇子,她不過一個奴婢,難道你就任由她打?”☆、待產趙秉哭哭啼啼道:“三哥將她指給了我, 說是當奴婢。可太皇太后身邊的尚宮嬤嬤們一天來訓我一回,我那裡敢要她伺候?她又愛吃蒜,每日吃的房子裡臭氣熏天, 我一聲兒也不敢說,今兒略微吵了兩句, 她便將我一通好揍,實在打的我挨不住了,準備請李祿過去替我做個公段,將她打發走。誰知送她走她又不肯,提著把刀欲要殺我, 後來我們倆打鬥起來,我捅了她一下,她就沒氣兒了。李祿此刻還在皇子殿,我先一步來請罪,該怎麼責罰, 我任你處置。”陸敏坐了起來,欠手揉著腰:“所以,你的意思是餘寶珠死了?”趙秉太胖了跪不住,索性坐到了毯子上:“死了!”好好一個大姑娘竟就沒了,而且早不死晚不死, 恰恰就死在皇帝外出的夜晚,這也有點太詭異了。陸敏重又躺到軟榻上,罩了件銀狐毯子,揮手道:“你仍回皇子殿去, 此事我得跟李公公兩個商量過,才能做定論。”趙秉不敢留,又不想走,跪了許久,見陸敏迷濛著眼兒欲睡,往前蹭了蹭道:“麻姑,打小兒在這皇宮裡,就只有你對我最好,也只有你最瞭解我。我真不是故意殺餘寶珠的,若三哥回來要處置我,你可得替我求句情,好不好?”陸敏今兒頗累,也懶得應付趙秉,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趙秉走了。陸敏要等李祿,又覺得這屋子裡格外的熱,遂脫了外罩的棉衣,只穿著件藕色的交衽薄衫,這衫子胸口太低,如今她前胸峰巒又頗為可觀,躺在那兒,瞧著便有些不雅。她迷迷糊糊吩咐春豆兒:“一會兒李總管來了,叫他先在外面等著,我得穿著衣服才能見他。”春豆兒笑道:“李總管不過一個太監,淨了身又算不得男人,是您的奴婢。您既累,躺在這兒見他就成,何必再穿一回衣服?”陸敏半掩著方狐裘毯子,似乎吃了一驚,斷然道:“傻孩子,淨了身又不是淨了他的心,該是男子,他一樣是男子,男女大防還是要有的。”春豆兒笑著搖頭,轉身出門輕輕合上隔扇,迎面便見李祿一身硃色宦官服,腰上青墨色玉帶,右手拇指旋於腰帶中,兩腿輕叉,濃眉下雙目灼灼盯著那扇門。見她出來,笑了笑,輕聲道:“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李祿要見娘娘!”……從春豆進去通報,再到李祿被召見,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長安殿所有的陳設佈置,全是李祿一手置辦的。他請示皇帝該如何佈置的時候,皇帝只說了一句,全憑陸姑姑的喜好。李祿大約比陸敏自己更知道她的喜好。她不喜傢俱太名貴,討厭一切檀木做的傢俱,格外喜歡住在寬敞明亮的二樓上,討厭月季,玫瑰一類長開的花,倒是喜歡冬青、松柏那類綠植,所以李祿將她的床鋪設在了二樓,殿外也不種花,一眼望出去全是綠油油的常青植物。自她住進來之後,這屋子裡所有冷冰冰的傢什擺件,似乎都帶上了溫度,格外的生機盎然,處處浸潤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她天生體帶股子淡淡的處子幽香,李祿頭一回嗅到,是在麟德殿後面的校場上。他跪在南牆根的兵器架子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她像一隻羚鹿一樣在那空曠的校場上奔跑,在掛滿兵器的架子上翻躍。忽而一個蝙蝠倒掛,雲破月出,她倒吊在兵器架子上,臉對著臉,她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些戲謔:“三更半夜,這兒竟還有個男人!”月光灑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鼻尖上透亮亮一層薄汗,幽香淡淡,從衽口往外飄散。她倒吊著,眉眼彎彎,一直在他眼前輕輕晃悠。陸敏開口便問:“餘寶珠果真死了?”李祿道:“不止餘寶珠死了,不知那個蠢貨將餘寶珠的死訊報到太皇太后那裡,老太太一個沒挺住,又梗過去了,只怕死期不遠,奴婢想跟娘娘商量一下,是否差人把皇上請回來,好備辦喪事!”又是一個意料之外。陸敏斷然搖頭:“皇上登基也不過一年多,頭一回出去體察民情,咱們不能拖他的後腿。太皇太后那個梗法,只要當時死不了,就必定還能拖幾天。再等等吧!”本來,陸敏以為在半路灑水成冰,要故意誘她摔跤的會是餘寶珠或者太皇太后,誰知道她二人一死一昏迷。太皇太后還好,夠老,也到了該死的時候。餘寶珠竟叫趙秉失手殺死,年紀青青的大姑娘,死的也太突然了。皇宮裡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