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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皇帝的眼珠子,又還是個孩子王, 玩起來瘋瘋顛顛,因整日在外跑,曬出一幅黑皮子來。無人能管束,陸敏少不得扮個出個嚴厲的兇樣兒來,她在宮裡遭的約束多, 自然就愛出宮,橫豎無論去了那一家,上天下地,誰還敢攔著她。所以趁著陸敏中暑躺在床上的時候,小公主在幾個管事嬤嬤那兒報備一聲, 跟著陸府幾個姐妹便悄悄的溜了。兩個孩子,一個是被趕走的,一個是偷偷溜走的。二樓上相對的窗子開著,夜風涼涼,帝后二人對坐。夜幕才臨, 桌上有鮮果與酒,彼此對坐相呷,難得一次可以閒談的機會。陸敏手中搖著把團扇,一臉憂色, 搖了許久忽而說道:“我回來也有十來年了,此時回想,前世仿如一場夢境,很多事都記不真切。但有件事情,我卻記得格外真切。”趙穆欠了欠身:“何事?”皇帝和太監大總管之間雖明面上還是好好兒的主與僕,但趙穆深知李祿想弄死自己,他一再放任李祿,就是想知道他身後是否還有別人。長春觀大槐林後面,李祿那番誘引之言,趙穆派了人尾隨,當然也全都聽在耳中。上輩子李祿殺趙秉的動機還未查到,這輩子李祿又穩穩踩到了他的七寸。趙穆並非不喜兒子,只是信奉一句古言:慈母多敗兒,嚴師出高徒。陸敏因難產,總覺得兒子叫自己給憋傻了,所以對趙鹿那孩子,是無條件的溺愛,他若再不嚴厲,很容易慣出個沒主見的懶孩子來。人在少年時代吃的苦,最終會在他成年後,給予他回報,趙穆自來少在這些事情上解釋,這恰給了李祿可趁之機。那太監,拿煙雲打擊陸敏,再拿兒子離間他,若她如今還記恨當年他強逼她入宮的那點仇恨,怕他再納新人入宮,自己要赴蕭氏和陸輕歌的後塵,也許真的會殺他呢。陸敏依舊悶悶不樂:“還能有什麼,當然是你上輩子的死。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因心疾而亡。”趙穆心中一算,如今七月,他上輩子,是死在次年的五月。他滿心戒備:“所以呢?”陸敏又搖起了扇子,一本正經說道:“我常聽人說,有心疾的人,要忌跑忌跳,忌用力過猛。你上輩子死之前,可是用力過猛了?”趙穆也不知她要說些什麼,點頭道:“恰是,朕那日三更起,在校場上疏了回筋骨,回來便發了心疾。”陸敏欠著腰湊近,團扇遮頜,低聲道:“我還聽人說,有心疾的人,最忌房事,概因那事兒最易誘病。你瞧瞧,咱們如今兒女俱已長成,大事兒也就定了。往後,不如分殿而居吧。你往後也注意著些保養,咱們一鼓作氣,看能不能挺過明年的五月。”聽她這番話的意思,似乎很憂心,怕他會死在明年的五月。趙穆心中頗有些暖慰,順著她的話兒答道:“分殿而居,倒也無礙,朕往後長住麟德殿也就罷了。只是郭旭畢竟有了年紀,尋幾個年青孩子在那一處伺候著。”昨夜還痴纏了整整一夜,如膠似漆。陸敏以為自己說服趙穆會有些難度,卻不想他會答應的如此乾脆,心中莫名還有些難過,轉念一想,大約他此時的興頭在煙雲身上,跟自己分了床,那長春觀的偏殿裡還有一個,遂又轉著圈兒說道:“長圭,須知心疾在你身,不在我身,要忌,你就得忌個乾淨,至少這兩年內勿要行房,好不好?”趙穆淡淡道:“分殿而居,朕往那一處行房?”煙雲二字險險就要脫口而出,陸敏咬了咬牙,還是吞下了那句勸慰,畢竟瞧煙雲那出塵脫俗的樣子,就與她這等凡俗之女不同。也許趙穆見她,也不過談琴論道,是琴鶴之友,她若就這樣直白的挑說出來,反而顯得自己像個爭風吃醋的小婦人。心中千般曲折又說不出來,趙穆手撫了過來,正當盛年的男子,高大英俊,儀表堂堂,聲音沙沉,一雙鷹眸中滿滿的柔情:“既然明日就要分殿而居,今夜總得再來一回,是不是?”事實上陸敏的月信極準,月中恰是最忌的那幾天,她常年算好日子,這些年一直沒有懷孕,也恰是因此。昨夜一回,她就擔懸著心了,再今夜一回,只怕又要有個孩子。趙穆的一隻手沿臂滑滑往上滑著,拈指揉搓,昨夜那透骨的歡愉,一喚既起。陸敏呼吸漸粗,心一軟,這一夜,本著是最後應承一回,自然無所不至,又提心吊膽,怕趙穆要死於馬上瘋,仿如死囚臨死之前最後一頓肥雞大鴨子與甘酒的晚餐,比之平日,又格外有些說不出的歡意。次日,是皇帝正式搬往麟德殿住的日子。陸敏親自照料,撥了幾個容色一般,但性子穩妥的姑姑過去,又撥了七八個小宮婢,照料皇帝起居。將麟德殿原本的被褥等物,也全部清換了一遍。傍晚她親臨麟德殿,一目掃過去,司寢女官高高瘦瘦,面板白淨,頗有幾分煙雲那般出塵的氣質。這些丫頭全是李祿提上來的,他什麼心思,她一看即穿。但轉念一想,一個煙雲還未扯清楚,亂吃什麼醋呢,遂又將那司寢女官撇到了一邊兒。將這些姑姑們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