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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想救他和科里亞,只是他們沒有理由,沒有權利,沒有身份。那如果——比奇給他們一個拯救的藉口呢?比如,用更大的罪行壓向自己,也壓向阿諾瓦。他知道這麼做的後果,那就是他會被關禁閉,會被重新投入森林做苦力,會被嚴加看管甚至重重審查,會與桑多分開,誰也不知道這分開到底是一週還是一個月,或者是一年。他的罪行將比偷一壺酒、一個餅、違抗一句特管員的程度重多了,不僅如此,或許科里亞也要跟著他一起獲罪入刑,他得幫著科里亞分擔勞動,否則憑科里亞的身子根本撐不過去。可如果他不這麼做,他和科里亞就是死路一條。他連舉起電鋸的難耐都感覺不到,連木樁的重量都感覺不到,連明天的太陽,甚至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他別無選擇。他們距離另外那兩名特管員越來越遠了,另外那一名扭頭看他的人也把腦袋轉了回去。比奇或許碰不到第二撥c棟的特管員了,他的機會正在手中跑走。他不能再等了。於是在計劃成型之前,在所有的猶豫都沒有決斷之前,他藉著這一股衝動和一閃而過的希望,突然衝到了前面。他噗通一下跪在阿諾瓦的腳邊,抱住了阿諾瓦的腿。他哭了起來——這對現在的情境來說實在太容易了——他收緊自己的手臂,不允許阿諾瓦再往前邁一步,而後歇斯底里地嚎啕。他說長官,這可是第二次了,如果您再不給我們建禱告堂,我們的靈魂都會下地獄的。“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長官,您答應過的,為此我們不惜揹著桑多和索坦松偷偷服侍您,我們什麼都不在乎,只想給靈魂找個歸宿啊!”阿諾瓦呆住了,下一秒他猛地抬頭看向c棟特管員的方向,與此同時他突然抽出腳,一腳踹在比奇的肩膀。(51)另外的特管員也馬上衝上來摁住比奇,咆哮著質問他說什麼蠢話。比奇的嘴角被這一腳踹出鮮血,可他馬上爬起來再次抱住阿諾瓦的腿,聲嘶力竭地繼續哭嚎——“主子,求求你主子,今晚他們回來一定會發現我們偷偷服侍您的痕跡,您說過給我們建禱告堂的,您說過的、您說過的啊!……”阿諾瓦又是一腳踹在比奇的臉上,而後狠狠地用軍靴踩著他的頭。比奇卻還是沒有停止,他不停地嗚咽著,不停地念叨著。他說你不可以這樣言而無信,長官,你不可以言而無信!他哭得何其慘烈,那憤怒和悲痛讓他喊啞了嗓子。他的喉嚨火燒火燎,繼而他又被阿諾瓦連踹了好幾腳,踹在肚子上,踹在背上,踹到他說不出話,只能繼續流淚。阿諾瓦憤怒至極。他當然知道比奇在做什麼,如果自己背地裡敢許諾這樣的事,不要說桑多和索坦鬆了,就算是那兩個路過的、叫不上名號的特管員,也可以一紙文書將他的罪行往上呈遞,讓他直接接受政治和信仰審查。“你個畜生!”阿諾瓦罵道,說著從腰間抽出匕首,讓另外兩個手下摁住比奇,當場就要割了他的舌。但他已經來不及了。或許那莫須有的、為裂巖教建禱告堂的罪名被桑多或索坦松舉報,上頭還不一定相信,畢竟這很有可能是雙方平級管理者的矛盾所致,讓他們相互汙衊誹謗。可如果這樣的罪由手底下的群眾舉報——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底層人的聲音是總是真實的,哪怕片面,也很真實,有時候是值得重視的,至少做做樣子,也得稍微深入調查一下。何況這可不是簡單的抱怨,這是重罪。上面的人會認真對待的,至少得讓阿諾瓦離開特管區兩週,讓他面對各種各樣的檔案,和一場接一場煙霧繚繞的談話。果不其然,那兩名c棟的管理員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在阿諾瓦把匕首拔出來的同時,自行拔出了手槍,對著阿諾瓦。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便是阿諾瓦的手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們比其他人更瞭解阿諾瓦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他們可不敢保證阿諾瓦是不是真的自以為是地許下這樣的承諾,而如果自己的頭子確實這麼做過,那他們絕對不想與之扯上任何關係。於是他們先收了手,放開了比奇和科里亞。“放下匕首,長官。”c棟其中一名特管員說。“你們居然信這個畜生說的話?”阿諾瓦擰起了笑容,匕首卻一點沒松。“我再說一遍,放下匕首,長官,”c棟的另一名特管員也上前幾步,讓槍口更逼近阿諾瓦的額頭——“先放下,不要讓情況變得複雜。”阿諾瓦額頭的青筋暴起,他馬上看向自己的手下,然而那些手下也和維迪拉一樣,此刻只敢後退半步,安靜地低著頭,沒有一人敢拔槍反擊與護主。阿諾瓦僵持了片刻,最終再給了比奇一腳後,總算把匕首放了下來,用力地塞回皮套裡。他依然居高臨下地盯著比奇,盯著好一會,才抬眼看向兩名c棟的特管員,噴出一個不屑的鼻音。比奇從那個眼神中可以知道,阿諾瓦想把在場的人都千刀萬剮。但還好,他暫時被剝奪了握起武器的權利。(52)話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