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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蔣充儀,容真放慢了步子,跟著閒雲珠玉一起往惜華宮走。珠玉看了眼蔣充儀離去的方向,有些擔憂地問,&ldo;主子,蔣充儀此舉有什麼意圖呢?可是要拉攏主子?&rdo;閒雲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沒有說話,這種問題明顯超出了一個宮女管轄的範圍,哪裡有奴才這麼質問主子的?容真頓了頓,只笑道,&ldo;無須擔心,只是一同走走,隨口聊聊罷了。&rdo;蔣充儀的話應該是真的,但意圖是什麼就不太明顯了,也許是想拉攏她,也許是真心感謝她,誰知道呢?但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畢竟她壓根沒打算攙和這事兒。倒是修儀‐‐容真停下了步子,手指輕輕撫上還裹著紗布的面頰,忽地開口道,&ldo;此處離元熙殿不遠,聽說修儀病了,咱們還是去看看,也算是……略盡姐妹之情。&rdo;元熙殿裡,修儀正在為降了品級一事大發雷霆。她說口渴,偏生雲瑞為她斟的茶不是被嫌棄太涼了就是太燙了,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捧著杯溫度適宜的茶來,豈料修儀只喝了一口,就將那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ldo;這是什麼茶?又苦又澀,你誠心氣本宮的是不是!&rdo;雲瑞委屈極了,想辯解,卻又不敢開口。這茶是內務府今年才送來的,聽說只有三品以上的主子才有,前些日子主子喝了一次,明明還說甘甜可口的,怎的今日就變成了她口中的又苦又澀?如今容真成了容嬪,雁楚因犯了錯被鄭安送到了浣衣局,整個元熙殿裡就剩下她一個貼身宮女,其餘兩個都是打雜的。偏生皇上生著主子的氣,內務府那群見風使舵的傢伙就明目張膽地偷起懶來,也不知派新的宮女過來,伺候氣頭上的主子這個艱鉅的任務就落在了她一人肩上。修儀肚量小,難消氣,見雲瑞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隨隨便便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著她砸去‐‐當然,這準頭還是刻意有了點偏差,不至於真的砸到她身上。可是這陣仗也夠把雲瑞嚇得兩眼發直了,她猛地跪下去,一邊磕頭一邊哭道,&ldo;娘娘饒命,奴婢知錯,求娘娘不要生氣……&rdo;修儀聽著這哭聲煩得要命,正要喝止時,卻聽外面傳來一聲通報,&ldo;容嬪求見‐‐&rdo;她倏地朝門外看去,只見臺階下緩緩走上來一個宮裝女子,素雅的打扮難掩從容氣度,面上裹紗也遮不住秀麗的容顏。容真笑吟吟地踏進大殿,聲音裡透著春日的和煦氣息,&ldo;修儀姐姐這是在發哪門子的氣呀?大老遠就聽見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呀,這不是去年姐姐生辰時,皇后娘娘送的金玉紅梅花瓶麼?&rdo;修儀的臉驀地一僵,這才注意到自己隨手砸了的東西竟是皇后賞賜的,偏生容真曾經在元熙殿待過,對這些東西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她冷冷地望著容真,&ldo;怎麼,如今你春風得意,打算來看看本宮這個輸家是如何狼狽的麼?可是稱心如意了?&rdo;容真收起笑意,走到了雲瑞身邊,輕輕扶起了她,&ldo;姐姐說的哪裡的話,妹妹能有今日,都是託了姐姐的福。若非姐姐當日將妹妹送去太妃身邊,今日又怎會有妹妹踏入後宮的一天呢?&rdo;她望著一地花瓶殘骸,不無可惜地嘆口氣,&ldo;姐姐這又是何必呢?若是心裡有氣,大不了再把妹妹叫來,掌摑幾下也就消氣了,這花瓶可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如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叫有心人傳了出去,你說……皇后娘娘會怎麼想呢?&rdo;修儀的臉色驀地一白,忽地冷笑著指著她,&ldo;好,好,好……本宮以為你是個溫順乖巧的人,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把你從尚食局裡帶出來,如今你就是這樣報答本宮,威脅本宮的,傅容真,你真是不簡單!&rdo;不簡單?容真笑意濃濃地望著她,若不是當日她將自己從尚食局裡帶出來,她也許真的就只是那個簡簡單單盼著出宮的小宮女了,家人不會死,日子不會這般驚心動魄,也無需一輩子在這殺人不見血的後宮暗不見天了。眼下事已至此,她心裡已然沒有恨意,只是既然了無牽掛,索性與這些人好好玩上一局。要當寵妃,要當奸妃,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自然要學著去做。若是不做,恐怕她的從容謹慎第一個就會引來沐貴妃等人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