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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沉默片刻,&ldo;你知道了。&rdo;&ldo;是,知道了,不然也不會大老遠的趕回來了。&rdo;&ldo;老四已經第二次謀反了,你覺得朕會怎麼處理他?&rdo;顧知素來清楚這個三哥的性格,從小到大都是一樣的乾脆利落,哪怕心中藏著柔軟和不捨,也一定會以對形勢最有利的方式結束一切突發事件。而如今對待這個二次逆謀的四弟,恐怕……&ldo;三哥莫非已經下定決心要……要除去四哥了?&rdo;顧知的聲音有些低沉。&ldo;全天下人都看著的,若是不除去他,朕還有何威信?&rdo;&ldo;……可他終究是父皇的兒子,您的親兄弟。&rdo;&ldo;那你為何不問問他,何曾把朕當做親兄弟過?&rdo;顧知說不出話來。二次謀反絕對是滿門抄斬的罪名,若是皇帝對於這樣的罪人都不給予重懲,恐怕威嚴掃地,也助長了心懷鬼胎的人的氣焰。一室寂靜裡,之間顧淵眼神冷靜,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ldo;淮相王不得不死。&rdo;‐‐‐‐‐‐‐‐天牢之內。蔣瑜神色慘淡地穿過一間間關押著重犯的牢獄,踩在陰暗不見光的潮溼石板上,一間一間看著。經過的木柵之內,全是些披頭散髮已看不清面目之人,她要很仔細地分辨,才能一次又一次為裡面不成人形的凡人不是陸承風而感到些許欣慰。終於,獄卒的腳步在一間牢房外停了下來,開啟牢門回頭看了蔣瑜一眼,沒有再說話。蔣瑜怔怔地看著裡面的人,外袍已無,只餘一間白得刺眼的裡衣,陸承風閉眼坐在地上,頭髮散亂,可是面容安詳,恍若初見時分。她慢慢地俯身走了進去,獄卒在她身後把門再次鎖上,然後離去。而陸承風終於緩緩睜開眼來,唇畔露出一個平和的笑意,&ldo;你來了。&rdo;蔣瑜原本焦急不安的心在這樣一個笑容之下忽地被撫平,一種奇異的喜悅爬上眉梢,讓她笑得像個見到心上人的嬌羞少女,重回當年未曾進宮的模樣,&ldo;嗯,我來了。&rdo;她走過去,挨著陸承風坐下來,一邊伸手去理他亂糟糟的頭髮,一邊溫柔地嗔怒道,&ldo;明知要見我,還把自己搞得這麼難看,也不怕我嫌棄你。&rdo;&ldo;醜媳婦也得見公婆。&rdo;他說了個好不恰當的比喻。蔣瑜笑出了聲來,無奈地搖搖頭,&ldo;虧你還是金科狀元,詞不達意,亂用比喻。&rdo;陸承風伸手捉住她的一縷秀髮,著迷似的親吻一瞬,&ldo;好不容易才能再與你相見,語無倫次也是應該的,只可惜……&rdo;只可惜,卻也是最後一面了。蔣瑜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忽地伸手堵住他的嘴,笑靨如花地說,&ldo;沒有可惜,能與你再次相見,還有這麼一段獨處時光,於我而言足夠了。這些年待在宮裡,整日都想著你,卻又苦於無法相見,今日一面,抵過一切了。&rdo;她的面容上有一種奇異又迷離的溫柔與滿足,彷彿是夙願已成,彷彿一點不難過於今日他的落敗。知她者,莫若陸承風。蔣瑜如今是抱著必死的心態來與他見最後一面,也決計不會獨活,這些都是陸承風清楚的。可是眼睛終究還是紅了,陸承風無論如何不得不承認,在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蔣瑜比他更勇敢。他顫著手將她攬入懷中,似是嘆息又似是欣慰地說,&ldo;這些年苦了你了。&rdo;蔣瑜笑得很開心,也伸出手去環住他的腰,&ldo;可我不後悔。&rdo;不後悔的是那年春日遇見你,看你一襲白衫璀璨了三月的京城,哪怕那時候的你什麼也不是,於我而言卻也如同耀眼奪目的大英雄。不後悔的是與你共同走過的短暫春秋,哪怕後來等待我的是後宮裡更漫長的孤寂時光,可是靠著那點回憶過活,我也會覺得甘之如飴。不後悔的是以一時的歡愉換來了更難以忍受的孤獨與難熬,可是偶爾回想起來,這輩子最璀璨最閃耀的時光,莫過於與你一同走過的歲月。不後悔的,是今日終於還是能與你一同走過生命裡最初的、也是最後的溫暖時刻。‐‐‐‐‐‐‐‐宣朝十五年,已廢淮相王顧桓因意圖再次謀反,被同黨出賣,皇帝龍顏大怒,但顧及手足之情,將其流放邊境,勒令其永生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