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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要死,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rdo;阿笙胡亂地抹著眼淚,用令人揪心至極的神情哀求他,&ldo;你說過的,你說過會鳳冠霞帔、與我成婚,你要背信棄義嗎?你要違背諾言嗎?我等了你十年,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結局嗎?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死,失去天下又如何?你還有我,還有我啊!&rdo;她彷彿不知疲憊地比劃著,哪怕口不能言,卻字字句句都像鏗鏘有力地砸在他心上一般。顧桓彷彿被定在原地一般,動也不能動,只能怔怔地凝視著她,最終伸出手去,一邊擦著她的眼淚,一邊聲音沙啞地說,&ldo;不要哭,阿笙,不要哭……&rdo;可是叫她不要哭的人自己卻忽地滾落出一行熱淚,素來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四王爺終於也哭了。他聽見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對阿笙說,&ldo;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了……&rdo;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沒有娶她的機會了。他比誰都瞭解宮裡的三哥,謀反一次已是罪大惡極,如今他捲土重來,三哥是不會再饒過他的。可是就在這一刻,他的背後響起另一個聲音,遠遠的,從林子的那一頭穿過來。十幾丈外,一襲玄衣匆匆趕來的人從大軍中出來,翻身下馬,用清冷卻沉靜的嗓音對他說,&ldo;如果朕說,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呢?&rdo;☆、天。天涯四&ldo;如果朕說,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呢?&rdo;那個聲音遠遠地從人群裡傳來,劃破寂靜的林子,直直地抵達顧桓的耳裡。他渾身一顫,抱著阿笙的手臂都僵硬了。是不敢相信,是不願相信,是不得不信。他沒有轉過身去,卻喃喃地口中叫了出來,&ldo;三哥……&rdo;不是皇兄,不是皇上,而只是他的三哥。顧淵遠遠地停在那裡,一襲玄衣彷彿夜色般沉著凝重,帶著披荊斬棘的凜冽與果決。他看著顧桓背對自己,懷裡抱著阿笙,以全然防備的姿態,以脆弱得像個孩童般的姿態。彷彿忽然間就看到了從前尚且年幼的那個四弟,在自己被竇太后宮裡的管事嬤嬤責罰時,天真地站出來,大義凜然地斥責道,&ldo;大膽奴才,這是我三哥,是你能責罵的嗎?&rdo;那個時候……呵,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幼,分不清將來的形式,看不懂宮闈的爭鬥,也許就連顧桓自己都不記得那個時候以怎樣的姿態站出來幫顧淵說過一兩句話了,可是顧淵卻記得。在他敏感脆弱的童年時光裡,稚嫩的顧桓是唯一一個站出來幫他的人,口口聲聲叫著四哥,全然不在乎那個時候的顧淵沒有後臺,也不受重視。顧淵的整顆心都沉浸在一種微漠的悲哀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權勢紮根在了心底,所有的人終於都明白了皇位的獨一無二,哪怕是親兄弟,哪怕是骨ròu至親,都為了那個位置奮不顧身地相鬥,於是終於走到今天。他已然記不得,顧桓是從何時開始再也不曾叫過他三哥,而是改口叫皇兄,現在想起來,約莫是從他登上帝位之後了。顧淵的眼神漸漸沉寂下來,看著顧桓的背影,終於沉聲道,&ldo;來人,帶四王爺回宮,今日之事,留待回宮處理。&rdo;他似乎遲疑了片刻,仍是轉身離去,翻身上馬,然後以來時的姿態又一次抖動韁繩,乾脆利落地離去。呼嘯的風從耳畔掠過,他卻彷彿感覺不到一般,任衣袂飛揚、髮絲亂舞。而宮裡,等待他的是很久都未曾進宮的六王爺顧知了。顧知的神情憔悴了很多,昔日瀟灑自在、意氣風發的六王爺,如今眼神裡的桃花婉轉已然寂滅,只剩下很多看不透的漩渦,和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滄桑。顧淵看著他,好半天才問道,&ldo;你怎麼了?&rdo;顧知於他而言才是從頭到尾的手足,因為這個六弟是所有人裡唯一一個毫不留戀權勢的人,風流瀟灑、慡直利落,桃花眼裡顧盼生輝,沒有天下,只有高山流水。而這幾個月,顧知不在府上,顧淵派人去請,府中人只說幾個月前王爺忽然離府,然後就再也沒回來。可是如今,許久不曾相見的人卻忽然又出現了,成了現在這般模樣。顧知笑了笑,眼神裡有太多複雜的東西,重視輕描淡寫地看著他,&ldo;不說我,這次趕回來,是想和三哥談談四哥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