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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看見很多出行的人在親人或者戀人依依不捨的目光裡揮別離開,而只有她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一個人揹負起重重的行李。這一刻,她天真傻氣地幻想著如果祁行還在她身邊,或者她還活在他的庇護之下,也許他們會和這些人一樣依依惜別‐‐她紅了眼眶,他低下頭來替她擦掉眼淚;她抱著他小聲地啜泣,而他拍拍她的背,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ldo;乖,別哭,陶詩最勇敢了。&rdo;她知道他素來都這麼溫柔,只是過去溫柔以待的人唯獨她一個,而今……回不去的何止時間,還有他們之間的種種,是珍貴的回憶,也是沉重的負擔。她聽見廣播裡甜美的女聲,背起揹包、拖著行李開始走向離開的地方。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看見故土越來越小,最終變作視線裡模糊不清的影像,直至被藍天白雲所取代,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這一次,是徹底告別了吧?祁行。祁行。她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聽見身旁的小姑娘好奇地問她:&ldo;姐姐,你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為一次失戀會帶來永久性的傷害,就好像永不癒合的傷疤,碰一次就痛一次,生活永無寧日。但事實上沒有什麼癒合不了的疤,也沒有什麼忘不掉的人,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傷痛,更沒有什麼放不下的過去。陶詩帶著足夠的錢在法國走街串巷,因為法國節假日多,每逢小長假,她就坐上火車去歐洲十國自由穿行。米蘭的宏偉大教堂,威尼斯的水上不夜城,普羅旺斯的薰衣糙莊園,柏林的菩提樹下大街……沒有歸屬感的人卻反而可以擁有流浪的自由與無拘無束。她揹著相機走遍每一個知名的或是無名的地方,咔嚓一聲將那些美景收入囊中。偶爾她也會想起祁行,那樣一個為了野心終日忙碌的男人大概短期內都不會有什麼閒心或者自由來到這麼多地方旅行,如果將來有朝一日他們還會見面……於是她開始製作一本又一本的相簿手記,為每一張照片寫下批註與旅行心得。他曾經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她總該回報點什麼。既然他抽不開身,就由她來替他看遍美景。可是平靜的生活終於還是被打破。那個雪夜,當從書店回到公寓樓下時,被那個來自回憶的男人再一次氣勢洶洶地闖入生命。她以為他走了,所以坐在花壇上失聲痛哭,豈料那人去而復返,用冷冷清清的聲音質問她:&ldo;趕我走的是你,我都沒哭,你哭什麼?&rdo;她一驚,慢慢地抬起頭來,進入視線的首先是那雙漆黑鋥亮的手工皮鞋‐‐那個男人目光灼灼地站在她面前,眼裡有一種漆黑深幽到分辨不清的情緒。祁行問她:&ldo;陶詩,我從你七歲開始照顧你,你是不是在說謊,難當我看不出來?&rdo;她就這樣怔怔地望著他,曾以為的平靜淡忘統統消失不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像是淚腺都被這種鬼天氣凍壞了,完全停不下來。她囁嚅著想要叫他的名字,一開口卻只聽見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嗚咽聲,像是一句又一句語焉不詳的懷念。她猜想自己現在這模樣一定醜得可怕,眼淚鼻涕一把又一把,可她沒法控制情緒,甚至全身上下都在發抖。老天,她多希望她可以漂漂亮亮地再次見到他!至少不是現在這種鬼樣子!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複雜情緒牽動著她的心,她就這樣嗚咽著望著他,活像是路邊被遺棄的阿貓阿狗。而祁行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也不顧身上昂貴的大衣,穩穩地將她的臉埋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