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1 頁)
嘖,歸根結底,還是爸媽教育得太好了,想他這麼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好青年,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簡直感人。夜裡,路知意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搞不清陳聲在做什麼,為什麼平白無故幫她付了賬,是秀優越感,找到了羞ru人的新方式,還是看穿了她的窘迫境況,所以好心相助。而趙泉泉吃撐了沒事幹,一邊在c黃上蹬腿,一邊挨個找人聊天。&ldo;呂藝,你爸媽是幹啥的?&rdo;&ldo;銀行裡上班的。&rdo;&ldo;父母都是嗎?&rdo;&ldo;都是。&rdo;&ldo;是高管嗎?還是負責貸款這一塊兒的?聽說搞貸款的都有很多油水可撈。&rdo;呂藝笑了笑,沒說話。蹬腿的人翻了個身,換了條腿,也換了個聊天物件。&ldo;蘇洋,你爸媽是幹嘛的?&rdo;蘇洋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符合人設,&ldo;你管那麼多幹嘛?調查戶口?&rdo;趙泉泉撇嘴,&ldo;人家關心關心你嘛。&rdo;&ldo;開公司的,行了吧,長官?&rdo;&ldo;什麼公司?&rdo;&ldo;正經公司。&rdo;&ldo;我是問你他們公司賣什麼東西的?&rdo;&ldo;狗皮膏藥。&rdo;呂藝和路知意都笑出了聲。趙泉泉嘀咕幾句,又把話題轉向路知意。&ldo;知意,那你爸媽是幹什麼的呀?&rdo;話音剛落,她又立馬記起來了,&ldo;哦,對,上次你說過了,你爸爸是村支書,你媽媽在衛生站工作。&rdo;路知意不笑了,嗯了一聲。趙泉泉說:&ldo;怎麼沒看你爸媽平時打電話給你啊?&rdo;&ldo;他們……工作忙。&rdo;&ldo;工作忙也不能夠一個電話都不打吧?&rdo;&ldo;打過,每週一兩通。&rdo;路知意含糊道,&ldo;只是你沒聽到,我都去走廊上接的。&rdo;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她說:&ldo;今晚吃日料的時候,我就出門接了個電話,我爸打來的。&rdo;趙泉泉蹬腿蹬累了,喘著氣問:&ldo;那還挺快的,一週打一次電話,一次就幾分鐘。&rdo;路知意沒吭聲。趙泉泉又問:&ldo;村支書到底幹嘛的?和村長一個性質嗎?平常都做些啥?&rdo;一個又一個問題砸來,她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因為腦子裡一片空白,竟也忘記其實她是可以拒絕回答的。她沒那個本事,做不到謊言說得和真的一樣。可她能怎麼辦?她躺在c黃上,只覺得手心都出汗了。也許一開始就不該說謊的。第一次趙泉泉問起她為什麼獨自來學校時,如果她不說父母忙就好了。如果沒有那句話,就用不著說出父親是村支書、母親在衛生站這種鬼話來。最終還是蘇洋幫忙解圍。&ldo;你管人家村支書是幹嘛的!跟你又沒啥關係,怎麼,你打算畢業去當村官啊?&rdo;&ldo;喂喂,蘇洋,你幹嘛老對我那麼兇?我關心室友也不行嗎?&rdo;&ldo;你那是關心還是多管閒事?&rdo;&ldo;你‐‐&rdo;最終,趙泉泉忙著和蘇洋拌嘴,再也沒往下追問。路知意鬆口氣。十一點,寢室終於熄燈。窗簾沒合上,從樹梢上躍進來一縷白茫茫的月光,落在地上,落在c黃上,落在黑暗裡不願合上的眼睛裡。高一那年,語文老師佈置作業,要全班寫一篇八百字命題作文,題目是《我的父親》。路知意問路雨:&ldo;我該怎麼辦?&rdo;路雨說:&ldo;沒人規定作文得完全真實,創作這種事情嘛,真真假假,虛實結合就行。&rdo;於是用了一整個下午,路知意寫出洋洋灑灑八百字。她語文一向不錯,寫作功底強,於是週一的班會課,老師讓她上臺朗誦這篇得了優的作文。她站在臺上,低頭看著手裡的作文字,念道:&ldo;我的父親是一名村官,他在冷磧鎮擔任村支書一職‐‐&rdo;臺下立馬有了反應。一個初中與她同班的男生忽然出聲:&ldo;不對!你爸爸已經不是村支書了!&rdo;班主任還沒來得及阻止,男生已經一語道破真相。&ldo;他現在是勞改犯!&rdo;全班鬨堂大笑起來。勞改犯這個詞語,在這群孩子們的生命裡只以一種形式出現過‐‐每當班裡的男生剃了個近乎光頭的板寸時,就會有調皮蛋開玩笑說:&ldo;xxx又剃了個勞改犯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