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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我們一眼後,輕輕伸手搖了搖那個老人的手臂,叫道:“二叔,二叔。”
那老人睜開眼,迷茫的望著司徒師傅,半天都沒認出來這個叫自己二叔的人是誰。司徒說是我呀,我是司徒XX,我小時候在這裡上學堂,每天早上都要在門口吃你攤攤上的油條和豆漿啊。老人依舊面無表情,看得出他是在努力辨認司徒是誰。司徒說,那時候你總是圍著一個白色的圍腰,早上給人炸油條,你還很會包湯圓,你們家的湯圓心子是最好吃了。
說這裡,那個老人總算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說,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莽娃子!調皮得很經常在我這裡吃白食那個!
胡宗仁哈哈哈的笑起來說司徒原來你的名字叫莽娃子,好有力量的名字呀哈哈哈。我趕緊踢了他一腳,他才收聲不笑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從外人口中得知了司徒當年的別稱,尤其還是個愛吃白食的傢伙。
司徒坐在老人身邊的樓梯上,很開心的跟老人聊了起來,我和胡宗仁還有兩個女人就在底層東遊西蕩的看起來。這是個典型的老建築,狹窄而閉塞,周圍的房子比較高,遮住了這裡的光線,於是大白天的這裡雖然沒有天頂但依舊顯得非常陰暗。欄杆和門楣上的雕花依舊非常清晰,只不過因為歲月的關係顯得有些髒舊罷了。鏤空雕花的窗戶卻鑲嵌了玻璃,木質樓梯的背後是一口井,井蓋開啟著,邊上打水的轆轤也是溼潤的,這說明這口井至今都還在實用。角落裡的廚房沒有開燈,看上去黑燈瞎火,我也就沒有過去看了,一個看似灶臺的青石臺面上,放著大大小小的碗和盆,除此之外,整個小院裡安安靜靜,只傳來不遠處司徒和二叔低聲聊天的聲音。
過了一會,司徒對我們招招手,讓我們過去。聽司徒的意思,他已經編了個理由,告訴二叔我們需要到這裡來找一些東西,問二叔這裡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麼陌生人。二叔說這裡的房子包括後邊坡上那些舊洋房,但凡還有人居住的,全都租給了在這一代幹活的農民工,租金很便宜,連他這裡都是一樣,才200塊一間小隔板屋。二叔說,解放後他還是在這裡做了很長時間的攤販生意,後來院子裡的人陸續搬走了,他住在附近的爛屋子裡,政府也對他進行了接濟,就把這個房子分給了加上他一起的幾個人住,甚至給房子上了集體產權,但是不是每戶一證,是他們共有的財產。後來那幾個跟他一起住在這裡的老街坊相繼去世,這老房子也帶不走,去世的鄰居家屬也想著請二叔幫忙照看著這裡,等到今後要拆遷開發的時候,再讓他們回來。於是就這樣,老房子只留下了他一個。二叔的兒子時不時會回來看看他,幾度想要把他接走住大房子去,心想這房子已經被劃為危房一類的了,而且又髒又破又舊,但是二叔是個念舊的人,去了兒子那裡一段日子,邊吵鬧著要搬回來住。他自己有低保,一個不煙不酒的老人一個月也湊合夠用,於是就天天在這裡,早上起來到街上走走,然後就坐在樓梯口,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透過老門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二叔這麼說著,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如他一般投射向了門外,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是那種任憑外面的世界多麼喧譁,我只在意我這巴掌大的寧靜,二叔說,坐在這裡看著外面,就好像是小時候在戲臺子邊上,看那些“西洋鏡”,一群小孩湊在一個小小的孔子上,看著孔子裡的畫在一個狹窄的區域變換著,按他的說法,他就像是一個知天命的老者,透過門,獨到的看著外面的花花世界。
二叔告訴我們,這裡原本是一家美國人開的香菸行,建立於民國初期,而這房子最早的修建者則是法國人,後來房子一度荒廢,直到美國人來了,在這裡賣起了洋菸,還把這裡重新裝肆了一番,在門上的石板刻上了“美華”兩個字,意思是美國人在中國人的地方開設的洋行。而店裡的夥計全都是中國人。二叔說,這個美國老闆人不壞,他小時候也常常來玩,偷那些廢棄被丟掉的捲菸紙,美國老闆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要拿出一根白色的香菸,對他說“LUCKY;LUCKY。”也就是好運牌美國香菸,後來因為抗戰爆發,重慶屢屢遭受轟炸,洋人有特權保護,早早的就撤離了。房子再一次荒廢,直到後來被國軍接管,變成私塾。而那個時候的二叔已經是20多歲的青年,就在這學堂門口,擺攤賣早點。
我和彩姐還有胡宗仁和付韻妮圍在二叔身邊,津津有味的聽著二叔講述這一段離我們太過遙遠的歷史,那樣子就像是在谷堆邊聽媽媽講那從前的故事一樣。我是個喜歡聽故事的人,我尤其喜歡聽這樣一個平凡的老人,以最最市井小民的角度,來講述他眼裡的世界。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