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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從來不是一個草率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著充分的理由和準備,繼位十二年,在這樣一場曠日持久的天下大業中,他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氣,如今這樣大的一件事,他絕無可能是臨時起意。
也正緣於此,恐慌的不僅僅是容成耀,還有一段日子以來,自認離景熠最近的我。
第四日上,景棠進宮來了。
儘管我早料到自己的按兵不動會逼得容成家搬出景棠,但當她真的坐在漪瀾殿裡說話的時候,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確切的說,景棠並沒有說什麼話,她只是拿給我一封信。
不是什麼內折密報,只是一封信,封了口,信封上空無一字。
我接過來看向她的時候,她只是別開眼睛,聲音平淡:“你爹給你的。”
忍不住皺了眉,我想我大概猜得出信裡的內容。
如果爹有話對我說,他完全可以寫內折給我,皇后親眷的內折司禮監無權查驗,會原封的送到我面前,就算還是擔心洩露,景棠出入皇宮如此方便,現下也來了,叫她帶話給我就是。
然而卻是這樣一封如此慎重又見外的信,那麼唯一的可能只會是,他想要跟我說的,景棠不想。
拆開來,一頁素箋,一個墨字:阻。
景棠始終不看我,更不去看我手裡的信,無聲的表達著她自欺欺人的矛盾,我不知道在這件事裡她與爹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們又各自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但我想,我可以試著理解她。
一邊是親人,另一邊是家人,一邊是天下,一邊是她的天下。
如果是我,至少做不到她這樣冷靜。
容成耀的要求我可以拖著不理,但爹的意思我卻無法視而不見,所以第五日一早,當景熠終於離開政元殿,面無表情的從一群死諫臣子的呼號中穿行而出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等在乾陽宮門外的我。
他身後跟著幾個年輕面孔,再後面才是那一群匍匐著打持久戰的老臣。
此時的我穿戴素簡卻正式,儘管一個人都沒帶的站在那,卻足以讓人人都認得出我,也讓景熠倏然陰沉了臉色。
“皇后在這裡做什麼。”
一句問話讓景熠說得毫無溫度,沒有語調上揚著表示疑問,也沒有沉聲怒色的表達斥責,他只是在警告我,不要插手,不要挑戰。
可惜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沉默,況且也不符合他身後那幫人的預期,一眼掃過去,能看到那幾個年輕官員眼裡的些許挑釁,還有那群老臣面上的點滴惶急。
不可否認眼前的景熠又開始變得陌生,他不掩的失望更是讓我動搖,所以我命令自己收回目光不看他,低下頭規規矩矩的跪下去,開口字字清晰:“請皇上收回成命。”
一句話說得全場沉寂,同樣的幾個字,那群勸諫的朝臣已然說了幾百遍,早被景熠聽得心煩氣躁,然而從我口裡說出來卻又不同,這代表著一國之母,景熠的正妻公開反對了他的決定,在這個夫為妻綱的年代裡面,對他來說是一種□□裸的背叛。
我不敢在這個時候抬頭去看他,但豐沛內力讓聽力何等敏銳,轉瞬的沉寂之後是不少輕微的動靜,有吸氣低呼,也有輕哼蔑然,獨聽不到景熠的反應。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在坤儀宮每每我都能聽到他接近,是不是僅僅因為他願意被我察覺到,當他不願意的時候,大概可以真正做到無聲無息。
我也想到了一直沒有捕捉到的,我們之間的問題。
有些事,他從不說起,我也從未問過。有一道線,我們都自覺地不去碰,如景棠一般以為別開眼就看不見,各自縮起來自欺欺人,於是到了跟前的時候,只好連眼神都不敢相交。
我猜想,這會兒的場面是,所有人都看著景熠,我低頭看地上的青磚,景熠看著我。
他並沒有沉默的太久,開口的時候聲音終於發了沉:“都聽到了?”
一句顯然不是說給我聽的話讓周圍驟然燥亂,一個跪著的老臣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伏跪在景熠身邊呼喊:“皇上明鑑!君為朝之綱本,豈容輕易冒險,皇后娘娘也是——”
“謝大人慎言!”
我不得不抬頭去看狀況的時候,看到景熠身邊一個四品官服的官員打斷了那老臣要說的話:“不容輕易涉險不假,那也是太平盛世國事無憂的時候,如今非常時期豈能同論?”
那老臣顯然不以為然,身子一梗剛要反駁,年輕官員又道:“難道君無戲言四字就可輕易褻瀆?在下倒覺得此當同為朝之綱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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