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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把倚天劍安排在峨嵋派手中,卻把屠龍刀安排在魔教手中。照常情來說,倚天劍應有造福江湖之功,屠龍刀則有為害武林之患。但事實上,峨嵋師太用倚天劍大開殺戒,所殺的魔教教徒,並不是什麼邪魔歪道的人。
張無忌有正邪兩派的血統,從小就在正邪、善惡激烈掙扎的環境中成長,他的性格反而顯得寬厚。只有他才能發現胡青牛“見死不救”的慈悲,也只有他才能體會謝遜的地獄生涯。這種人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他武功再高,也早被周芷若殺死了。他對愛情的經驗再豐富,也逃不出有權力野心的趙敏,他只好被捉去畫眉。他的寬厚的性格不改,他永遠也敵不過野心家朱元璋的奸計。
對此,金庸又是如何解釋的呢?他說:“在《倚天屠龍記》中,我要寫的確是我對人生的一種看法,想表達一個主題,說明這世界上所謂正的邪的,好的壞的,這些觀念有時很難區分。不一定全世界都以為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也不一定全世界都以為是壞的,就一定是壞的。同時,一個人由於環境的影響,也可以本來是好的,後來慢慢變壞了,譬如周芷若。而趙敏,則是反過來,本來壞的,由於環境,後來卻變好了。……人生不一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好人壞人分明的。人生其實很複雜,命運跟遭遇千變萬化,如果照一定的模式去描寫的話,就太將人生簡單化了。”
武俠小說是中國特有的一種小說形式。有人認為西洋也有,如法國的《三個火槍手》;日本也有,如《宮本武藏》。但金學的始作俑者倪匡則認定:只有中國才有真正的武俠小說,其他的都只是類似,不是真本。
在中國,俠的歷史其實已很久遠了。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中所說的:“救人天厄,振人不贍,仁者有乎?不既信,不背言,義者有取焉。”這就是俠的萌芽。
“俠”不單是一個名號,而且要有實際行動,俠要行俠,才能成其為俠。武俠小說的俠,一般是根據傳統的俠義精神來的,充滿著浪漫的激情:輕生命,重然諾,鋤強扶弱,懲惡揚善,保家衛國,豪氣干雲。這種傳統的俠義精神,不僅使武俠小說中的俠士有生命,活生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也使得“俠文化”根深葉茂,源遠流長。
金庸在回答記者問時說過,“義”是人的一種性格精神,所謂義,或者說是一種特別的情誼,都是屬於人的感情。俠義是人類感情中一種比較特別的部分。當然俠義也不單單是中國才有,外國也有。不過中國人似乎對這方面特別重視,這也有一定的社會基礎和根源。
金庸的小說顯然將中國傳統的“俠文化”提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他不完全受那種“忠君報國”,“除暴安良”之類框框的侷限,而是將人生的豐富與多面性溶入俠義之中,使俠義與人性相結合,使他的武俠小說對人物性格的挖掘達到了空前的深度。
“俠之大者”是金庸所創造的人物中最有光彩的一群人,如陳家洛、袁承志、胡斐、郭靖、楊過、張無忌、喬峰、令狐沖等等,他寫得一個比一個深刻、複雜,也一個比一個更見悲劇性。
但是,喬峰之後,金庸的“俠士”越來越少,而更多的是“真的人”,呈現出“非俠”的傾向。陳墨將金庸的變化軌跡描述如下:
主人公“俠氣漸消,邪氣漸長”,離開俠的典範模式越來越遠。
主人公的形象的“共性”越來越少,個性越來越突出。
主人公的理念的力量越來越小,現實社會衝突及社會環境的制約力量越來越大。
主人公的理想性越來越弱,而其現實性及其意義越來越強。
主人公的人格力量越來越複雜,內心的自我矛盾衝突越來越多。
簡單地說,是正義之俠——大俠——中俠——小俠——無俠——反俠。
這個過程也體現了金庸對人生、對世界的認識過程:從儒到道,從道再到佛,越到後來佛法在他的作品中的滲透就越明顯。佛家講空講幻講寂滅,也講因果,講悲憫,講化境。這些都使金庸的“俠義”包涵了更深厚更寬廣的內容。
大智慧之後就是大平淡,所以《鹿鼎記》之後,金庸就斷然宣佈封筆從此大俠棄劍回家園,深研佛理求正果去了。
這可急煞了一大批金庸迷。歷史小說家董千里先生曾經自告奮勇,代表讀者要求金庸:“添酒回燈重開宴,向自己挑戰。”
但金庸已經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有新的突破了。他說他喜歡不斷的嘗試和變化,希望情節、人物、筆法都不同,要求不可重複已寫過的小說。現在變不出新花樣了,所以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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