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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鬨堂,好一陣子方停。)
杜:那麼以您自己的觀點而言,您對小說有些什麼基本的要求?
金:在第一點上我是和倪匡一樣,就是小說一定要好看,因為小說最重要的還是好看。其次,如果一部小說單只是好看,讀者看過之後就忘記了,那也沒什麼意思。如果在人物刻劃方面除了好看之外,還能夠令讀者難忘和感動,印象深刻而鮮明的話,那就是又進一步了。畢竟,小說還是在於反映人生的。
杜:反映哪一部分的人生?
金:當然人生的各部分都可以,也應該加以反映,不過,我認為歸根結底情感還是人生中一個相當重要的部分。因為小說不是流水帳,不能單純地把所要描寫的人物的一舉一動都記下來,小說是要比較精煉一點,所以,應該側重於人生經驗中最重要的情感問題。例如你描寫一個學生,你不可能去仔細地記錄他上午念英文,然後念數學種瑣細的事務,而會去選擇在某一段時間裡,對他最具衝擊力的一件事來刻畫和描寫,這才是小說。
杜:近年來,由於視聽式大眾傳播媒介的日益普遍和越來越受歡迎,例如在新馬一帶,電視連續劇便是最受群眾歡迎的娛樂方式。在這種情形下,有人便擔心它可能會對小說構成威脅,像夏志清甚至還擔心文學將來會被這種視聽大眾傳播體所取代。對這種現象和可能出現的趨勢,您有什麼看法?
金:我的基本觀點是,整個世界都是一直處於變動不居之中,即使將來所有文字都消失了,也不稀奇。我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太值得擔心的問題。當然,在我們這一代有生之年,小說還是會存在的,至於千百年之後,全世界可能就不再需要文字,那麼小說當然可能就不存在了。
實際上,小說和電視連續劇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表現方式,人們也會各有偏好。就短期而言,小說必然還會繼續存在,長期而言,如果人類進化到不再需要文字這種表達形式的話,那麼小說就不會存在了。甚至像電視連續劇這種表現方式,也會被另一種新形式所取代,這是不足為奇的。
就像當年我們在辦報紙的時候,美國出現了無線電這種新玩意兒,當時辦報的人都很緊張,擔心無線電的新聞會取代報章,後來電視又出現,大家就更緊張了。然而,時至今日,報紙還是存在著。當然,如果沒有電視,報章的情況會比較好些,至少不會被電視搶去那麼多廣告。(鬨堂大笑)然而,雖然面對這樣強的競爭,報紙還是能夠存在,因為畢竟各有各的群眾基礎和特色。
我想,小說和連續劇的關係也是一樣,雖然目前也許連續劇的觀眾會比小說多,但小說也不會因此就立刻被淘汰。
杜:談到辦報的問題,我想大家都知道,《明報》雖然在銷路上不是第一大報,可是,它的素質和水準,大家都公認是一流的,對於這種成就,您個人有些什麼感想呢?
金:就個人而言,自然是感到相當滿意。一般而言,報紙總是分成兩個極端,這在英國是特別明顯,一種是以質量取勝的,另一種則是流行性強的。當然,從辦報者本身的理想而言,總是希望能夠辦一份比較好的報紙,銷售量倒在其次。以《明報》目前的情形來說,我覺得內容還是不夠好,還是可以有改善的地方,這是坦白話,絕對不是謙虛之詞。
杜:這次在臺北和一些朋友,特別是沈登恩,大家在談起《明報》和您的時候,大家都對您這份報紙的水準和素質推崇備至。正由於如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個問題,就是究竟是怎樣一種力量和使命感在推動您,使您會辦出這樣一份高水準的報章呢?
金:我個人一離開學校就進入《大公報》。當時在中國它是最有地位(但銷數不算很多)的報紙,對輿論也很有影響力,我從學生時代起就很喜歡這樣一份報紙。後來到香港,我也在《大公報》服務。但後來改變路線,和過去的傳統完全斷絕。
我認為,一個人一生所做的事業,不論大小,總應該能令自己回想起來感到欣慰。當然這是一個目標,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不過總得盡力去做就是了。所以,辦報紙也應該辦一份最好的報紙。當然這也是每個人的理想,如果你是開計程車,就希望自己能開得最好,朝向最好的目標走。
杜:關於這點,剛才您提到輿論,提到理想,提到最好的目標,這使我想到您那有口皆碑的《明報》社評。這裡,我想以最簡單的方式,請問您一個大家都感興趣的問題,就是:您的社評為什麼寫得那麼好?
金(微笑):這是承蒙大家看得起了。香港是一個政治鬥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