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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還有。”
“中國人不坐日本船!”助教一扭頭,讀出囤船另一側的標語,“寫的跟春節時他們愛掛的對聯似的。”
“春聯是中國人賀喜,這標語卻是叫日本人報喪!”升旗望著囤船上早就等候著的成堆的中國乘客,道,“所以,吉野的船隻能空艙往返。所以,這船上這麼多中國人,寧肯坐等幾天,也不肯踏上每天駛到碼頭跟前、殷勤得像歌舞會拉客人似的招徠乘客與貨主的任何一艘日清公司輪船!”
升旗與田仲上了輪船:“日本輪船的比重佔93%,我們才佔7%,愛國的朋友們,你對航業就怎樣扶持?怎樣促進?”
這個盧作孚,手頭一柄太極劍,重劍無鋒,所向處,不見滴血,卻劍劍直指我日本航業要害!升旗越來越看重這個對手。
田仲說:“不用問,接下來他該對付美國人了。他一定還會故伎重演。”
升旗說:“對付美國人,還用這一招,不合適吧?我若是盧作孚,出招之前,會先算計美國人在國人川人中的民憤,民憤若是不足,用出招來,能量便不足。”
田仲說:“可是捷江公司是長江上外國商船主力軍,這兩年正是與他民生競爭的主要對手。”
升旗說:“打這場商戰,他不會只用一招。休忘了,他骨子裡是個商人。”
這時,餐廳中,盧作孚望著舷窗外另一艘囤船上泊靠的捷江輪,還在囑咐民貴輪的經理與大副:“盯上它,它開出之前,我們先開。沿途小碼頭不停的用意,就是既要與它捷江輪同班,又要在每一站大碼頭都能搶先它一步,具體說,至少半個鐘點,也就是足夠我下客、上客的時間。而最後直抵上海的時間也比他早!”
“為啥不再早些呢,以我民貴輪的設計時速,若小站不靠,能搶先半天時間趕在捷江輪前到大站!”年輕的燈籠大副道。
“那就沒意義了。你想,搶先的時間如果不是半個鐘點,而是半天,不等於把半天客流蓄積的空當白白讓給了後來的捷江?”船上經理道。
盧作孚笑了。他本不想講出來的話,杜隨恩把話講白了。
“光是我民貴不夠吧?捷江輪光是跑上海的船就還有宜昌輪,其春輪。”
“民風輪、永年輪那邊,你這邊開船後,我就過去佈置……我民風輪對付美宜昌,我永年對付美其春。”盧作孚道。
“一對一捉對兒廝殺!盧先生就是我們的大元帥。”燈籠大副想起,為對付美國捷江這個1932年到1934年間民生公司在長江上的主要競爭對手。盧作孚早就打造了這幾條快速優秀的輪船。見盧作孚望著自己笑,燈籠大副臉一紅,雖然已經當上民貴這樣好的船的大副,但每逢站在盧先生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像當初考茶房時那樣,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客運搶到手,憑我民生的牌子,這有幾分把握。”杜經理說,“可是,貨運呢?早出它半個小時也不夠用啊?”
“貨運和客運各有各的特點不同。我與美捷江之間的貨物競爭,要體現在除了時間外的另一些方面。首先便是貨件保護上,一定要好過捷江,使客商樂於向我託運。”
“還有,盧先生幾年前就佈下的一粒子,大川通報關行,對我民生的貨運太起作用了。”
聽得船上經理管自己叫盧先生,盧作孚心頭一熱。這些年公司做大,同人們越來越多叫他“盧先生”而不稱“總經理”,當中透露著一種親敬之情,尤其在這共度難關的當口,盧作孚更感到欣慰。
“捷江公司會不會也靠壓低水腳,大殺運價來跟我們搶貨運?”燈籠大副想起一件事。
“壓水腳,太古、怡和會做,日清會做,他捷江也會做,卻不敢做。”
“為啥?”
“以他現在的經濟狀況,他壓不起。”盧作孚笑道。不過,一提到這事,盧作孚並不高興,反倒憂心忡忡地,“同行間靠壓水腳來打的商戰,其實是惡性競爭,除了兩敗俱傷,再無半點好處。”
“我民生怎麼辦?”
“先打破眼前四強從四面向我們撒下的這張大網,再說。”其實,此時盧作孚已經在盤算一個計劃,只待時機一到,便要將這條江上這場壓水腳的惡戰一舉了斷。
幾天後,結束川江航業競爭短期考察的泰升旗教授回到商務專科學校,重新開課。教室黑板上,原先的幾家外國輪船公司方框依舊,“中國民生”方框下,新闢一欄,寫著“反四強圍剿的對策”。學生用粉筆寫下:“中國人不坐外國船。”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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