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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們,雙手死死抓緊這兩件事,老師我相信要不了幾年就能看到,中國工商界就會出現汪作孚、鄒作孚……”
下課鐘敲響了,在臺上臺下一片熱鬧歡笑的氣氛中,末排的助教猛然站起出了教室門,旁聽升旗教授的課這多年,他頭一回感覺到一節鍾居然這麼長。學生剛走空,助教便衝上了講臺,像往常那樣收拾黑板上的照片,與往常不同的是,他一直喘著粗氣。
“我的助教對我的課有何指教,請講。”教授臨窗望著此時全湧到操場上歡蹦亂跳的學生,頭也不回。
“拍這張照片時,您自己怎麼說的!”田仲正將民生茶房訓練打鋪蓋卷的照片收入檔案袋。
“我怎麼說的?”
“您叫我把盧作孚訓示茶房的話一字不漏全記下,您說這比刺探到民生船廠把萬流輪撈出水的方法還有價值,百倍的價值。”
“說了。”
“您還說,要把這些話悉數送回國去,讓國內那些辦實業的老兄們都聽聽,即便用絕密加急的最高等級的發報也千值萬值!您說,今日從盧作孚這裡刺探到了戰勝任何對手、做大實業、在這條江這一行中稱王稱霸的最核心機密。”
“說了——不在交手時一味剛猛豪強的外功,在交手前一貫紮實綿密的內功。”
“您還說,內功就抓兩個詞。”
“說了——一曰服務,二曰管理。”
“可是您剛才這節鍾把這些話對中國學生全說了!”
“說了。我看同學們一個個筆記做得比哪節鍾都認真。”
“為什麼您要這樣做?”
“培養人才啊!身為商務專科學校經濟學教授,這是我該乾的活啊。”升旗這才從窗前回過頭來,望著滿教室空空的座位。
“可您是日本國的教授,還不光是教授!您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最高任務!長期聽您的課,聽您講到中國民生公司吃掉美國捷江、甚至危及日本日清時,完全跟純學術討論一樣不動聲色。我還佩服著您,佩服您一個早期進入中國的黑龍會幹將,在討論敵手的節節勝勢時,居然能如此沖淡平和。殊不知,您早把自己真當作了中國教授,享受您學者式的學術研討的樂趣去了。難怪您預測盧作孚將一統川江時毫不著急,我再請您預測劉湘、楊森、劉文輝誰將一統四川、預測蔣介石、毛澤東誰將一統中國時,您全能置之度外。”田仲眼露兇光,以年輕人內心愛國激情鼓湧時的衝動,頭一回對自己多年來視若父兄的師尊與上級直諫。“原來您心安理得地當您的經濟學教授去了!”
“日本國經濟學教授。”升旗低緩地糾正道。
“可是,這個日本國經濟學教授卻在為兩三年後的中國經濟界培養高水平的管理人才!您忘了……”
“忘了的是你。”
“我忘什麼了?”
“萬流輪——民權輪到萬縣,你我站在岸上面對船頭的礁石上,我對你說的那番話——”
“您說——我國將對中國有事,而逼迫盧作孚進行要麼愛國,要麼愛船愛錢愛公司愛身家性命的不二選擇。到那天,他盧作孚到底何許人也,自然水落石頭見。”
“還有後半句。”
“您說——好在,快了。少則兩年,多則三年,這件事就要發生了。”
“好啦,升旗教授要繼續給中國學生上課了,把他們培養成兩三年後中國實業界高水平的管理人才。”上課鐘響了,走廊上響起學生的腳步聲。升旗道:“田仲助教還有什麼問題麼?”
助教似聽出點什麼門道,卻一時還不能完全開竅。教授已經開始對第一個跑進教室的汪恬微笑點頭了,然後對助教說:“沒有問題的話,把長江全線外資、華資、國營、民營輪船公司現狀圖掛上。”教授一轉身,開講:“這節鍾,我們討論一個問題,誰將一統中國最大的這條江?”
這一回,連汪恬都沒敢搶先發言。滿堂學生陷入茫然苦思時,叨陪末座的助教忽然開竅了。原來教授關注的只有一樁大事,就是他說的“少則兩年,多則三年”後就要發生的自己的國家對中國的那樁事。至於誰一統川江、一統川省,一統長江、一統中國,對教授來說全都無足輕重。在他心中,川江川省長江中國,兩三年後,全都劃入日本國的版圖。連同他正在毫無保留地盡平生所學加以培養造就的這些兩三年後將成為中國實業界高水平管理人才的學生。在教授眼裡,既然中國都是日本的,這些管理人才當然也就是在為日本管理實業。這當然比從日本培養了人才到中國來管理實業要划算得多、有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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