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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之力!”
“今天這罈老酒不好喝哇!先生一定清楚枯水到來前剩下不多的日子中,要搶運的貨有多少?”
盧先生望一眼荒灘,“醉兄一目瞭然!”
醉眼說:“川江走的柏木船,要說裝貨噸位,大不過一百二,頂多一百四,小才十來噸,靜水無風,日行五十里。順風滿帆,一個鐘點行得一天的路!但一進三峽,一闖險灘,話當另說!有風無風不問,全靠縴夫。便有一百、二百縴夫之力,每個鐘點船行也僅數丈,崆嶺牛肝馬肺峽那樣的鬼門關,甚至寸尺難前。”
盧先生不語,黃老九這才跳幫上了醉眼的船。陸續,八大船幫老大都聚在船上。
黃老九先到先開腔:“這種時候,盧先生召來我們八大船幫,要用我們的木船……”
蜈蚣旗幫老大焦老么說:“盧先生捨命保下的輪船呢?”
盧先生說:“我首先全部投入撤退。”
焦老么望荒灘說:“把這荒灘運空,要多久?”
“一年。”
黃老九說:“川江八大船幫就算全到場,要運三年!枯水眼看已到,盧先生要在四十來天內運空這荒灘,除非是龍王爺顯聖!”
盧先生說:“自古,宜昌是卡住長江——川江的一道咽喉,這種時候,宜昌卡住的是中國的咽喉。”
眾老大沒人應這話。
大紅旗幫老大周鳳池嘆道:“盧先生,你我合川家鄉人,從小看著長大。要說精忠報國,我服你!”
這周鳳池,正是當年渠幫舵把子大爺、盧先生的老鄉親寶老船手下,人說寶老船落葬時,周鳳池曾在合川小河邊上那塊無字碑前扶持過寶老船的兒,那兒子好像叫寶什麼名字,後來盧先生把他拉扯大,帶到哪條民字輪上當了大車。這周鳳池雖已老邁年高,卻還是學那廉頗、黃忠,老不退心火,說出話來,像廟子裡撞鐘。
其餘老大皆點頭。酒罈子放在他們當中,無碗,各自提起罈子就灌,水上人哪有個不喝酒的?像盧先生一滴不沾的,黃老九就見過他一個——川江各船幫老大都敬他重他,只為盧先生這人海量不在嘴上,在胸中。
周鳳池說:“只是,這木船一走,樣樣具體。下有暗礁,上有飛機!就學盧先生精忠報國,這些全不畏懼,只有一樣事體,本幫上百木船,上千兄弟,走這千里長路,腹中總要有幾顆米……”眾老大全都點頭稱是。
醉眼沒說話,只瞄一眼盧先生。盧先生光是聽。
黃老九怕他下不來臺,便開了腔,遞上一句話:“盧先生,我不為難你。不過耶,你既是代表國家,又戴了幾個紅頂子在腦殼上——次長、主任委員,老九我今天只好拿話問你,這水腳,國家開給多少?”
蜈蚣旗幫老大說:“水腳多少先莫說,民初打兵差的那點水腳,拖到這民國二十七年,還沒給我!”眾老大均有同感,不滿地起鬨。
黃老九說:“都說挖煤的,是埋了沒死。推船的,死了沒埋!盧先生,這一回,你我更是刀口中舔血吃,你可敢為國家擔保,這一回打差的月腳,絕不克扣,按期照付?”醉眼一直不表態,埋頭喝悶酒,此時又抬起醉眼瞄著盧先生。
盧先生說:“國家,作孚實不敢為國家擔保。作孚只敢向各位老大擔保一樣,這一回,萬一有差錯,只要我民生公司拿到一點水腳,我便讓與各幫各位老大先取。”
一條船一時無話,便聽得船任江水拍打,嘩嘩有聲。醉眼手下的人在各位老大當中架上火鍋。黃老九趕緊要走。醉眼手下的人便獻殷勤道:“雲老大,宵了夜再走。”
黃老九推辭道:“盧先生話完了,老九我也該走了。”
眾老大仗著長篙短槳作護身武器向各方散去。盧先生不挽不留,知書達理,送各位老大跳幫上了各自的船。
黃老九船剛撐出一篙竿,聽得盧先生說:“醉兄,告辭。”黃老九回頭望去,見盧先生望著醉眼,醉眼依舊斜臥船頭抱著罈子喝酒。
盧先生不再多話,扭頭便走。這時聽得醉眼開腔:“先生!”盧先生肯定早就看出醉眼今夜一定有話,便站在岸邊靜等。
醉眼望著打著燈籠火把,四面散去各幫老大的船,說:“你要我楚幫一百單八條木船,幾時到你帳下?”
盧先生答:“宜昌這一段,這個天,幾時天亮。”
醉眼說:“我沒戴金手錶,八點吧?”
盧先生:“那就八點。”
醉眼:“一言為定。”
這一夜,黃老九的老龍門陣擺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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