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博士,”羅多夫對他說。醫生聽到這個頭銜,喜出望外,趕快大獻殷勤,羅多夫就乘機定一定神。
“尊夫人,”他說,“同我談到她的健康……”
夏爾打斷他的話,說他的確非常擔心,他的妻子又恢復了以前的壓抑感。於是羅多夫就問,騎馬是不是有點好處。
“當然!很好,好極!……這是個好主意!你應該騎騎馬。
她反對說,她沒有馬,羅多夫先生就主動借她一匹。她謝絕了,他也沒有堅持。然後,為了要給他的訪問找個理由,他說他的車伕就是上次放血的那一個,總是覺得頭暈。
“等哪一天我看他去,”包法利說。
“不必,不必,我叫他來;我們來對你更方便。”
“啊!那好。麻煩你了。”等到只剩下夫妻兩個人:
“為什麼不接受布朗瑞先生借的馬?他是—片好意呀!”
她裝出賭氣的模樣,找了種種藉口,最後才說她“怕人家笑話”。
“啊!我才不怕人笑話呢!”夏爾踮著一隻腳轉了一個身說。“健康第一嘛!你錯了!”
“哎!你叫我怎麼騎馬呀?我連騎裝也沒有。”
“那就定做一套吧!”他答道。一套騎裝使她打定了主意。
等到騎裝做好了,夏爾寫信給布朗瑞先生說:他的妻子遵囑整裝待發,恭候駕臨。
第二天中午,羅多夫來到夏爾門前,帶來了兩匹好馬。—匹耳朵上繫了玫瑰色的小絨球,背上搭了一副女用的鹿皮鞍子。
羅多夫穿了一雙長筒軟皮鞋,心想她當然沒見過這等貨色。的確,他在樓梯口出現時,穿著絲絨上衣,白色毛褲,這種裝束就使艾瑪傾倒了。她也已經準備就緒,只等他來。
朱斯坦溜出藥房來看她,藥劑師也撂下了正在辦的事。他再三叮囑布朗瑞先生:
“小心禍從天上飛來!你的馬馴不馴呀?”
她聽見樓上有響聲:原來是費莉西在和小貝爾特玩,把玻璃窗當作小鼓敲,孩子在遠處飛了一個吻,媽媽只搖動馬鞭的圓頭,作為回答。
“一路快樂!”奧默先生喊道。“要小心!要特別小心!”
他擺動手上的報紙,看著他們走遠了。
艾瑪的馬一走到土路上,立刻就跑起來。羅多夫不離她的身旁。偶爾他們也說一兩句話。她的臉略微朝下,手舉起來,右胳膊伸直了,隨著馬跑的節奏,在馬鞍上前俯後仰。
到了坡下,羅多夫放鬆了韁繩;突然一下,他們一同飛跑起來;到了坡上,馬又猛然站住,她臉上的藍色大面紗就落下來了。
這時是十月切。霧籠罩著田野。水蒸汽瀰漫到天邊,露出了遠山的輪廓;有的地方水汽散開,升到空中,就消失了。有時雲開見天,露出一線陽光,遠遠可以望見榮鎮的屋頂,還有水邊的花園,院落,牆壁和教堂的鐘樓。艾瑪的眼皮半開半閉,要找出她的房子來,她住的這個可憐的村子,從來沒有顯得這樣小。他們在坡子高頭,看到下面的盆地好像一片白茫茫的大湖,湖上霧氣騰騰,融入天空。不是這裡,就是那裡,會冒出一叢樹木,好似黑色的岩礁;一排一排的白楊,高聳在霧氣之上,看來猶如隨風起伏的沙灘。
在旁邊的草地上,在冷杉樹之間,褐色的光線在溫暖的空氣中流動。橙黃色的土地像菸草的碎屑,埋沒了腳步聲;馬走過的時候,用鐵蹄踢開落在面前的松果。
羅多夫和艾瑪就這樣沿著樹林邊上走。她時不時地轉過頭去,以免和他四目相視,但是那時她就只看得見一排一排冷杉的樹幹,連綿不斷,看得她有點頭昏眼花。馬喘氣了。馬鞍的皮子也咯啦作響。
他們走進樹林的時候,太陽出來了。
“上帝保佑我們!”羅多夫說。
“你相信嗎!”她說。
“往前走吧!往前走吧!”他接著說。
他用舌頭髮出咯啦的響聲。兩匹馬又跑起來了。
路邊有些長長的羊齒草,老是纏住艾瑪的腳鐙。羅多夫在馬上歪著身子,一根一根地把草拉掉。有時為了撥開樹枝,他跑到她身邊來,艾瑪感到他的膝蓋蹭著她的腿。天空變藍了。樹葉動也不動。大片空地上長滿了正開花的歐石南;有些地方一片紫色,有些地方雜樹叢生,樹葉的顏色有灰,有褐,有黃。時常聽得見荊棘叢中,有翅膀輕輕,卜打的聲音,或者是烏鴉在櫟樹叢中飛起,發出沙啞而和緩的叫聲。他們下了馬。羅多夫把馬拴好。她在前面,在車轍之間的青苔上走著。可是她的袍子太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