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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其中有幾位是“我們不朽隊伍的倖存者,聽到雄壯的鼓聲就會心情激動。”他把自己說成是首要的評判委員之一,並且加註說明:藥劑師奧默先生曾向農學會遞交過一篇關於蘋果酒的論文。寫到發獎時,他用言過其實的字眼來描繪得獎人的高興:父親擁抱兒子,哥哥擁抱弟弟,丈夫擁抱妻子。不止一個人得意洋洋地出示他小小的獎章,不用說,回家之後,到了他賢內助的身邊,他會流著眼淚,把獎章掛在小茅屋的不引人注意的牆上。
“六點鐘左右,宴會在列雅爾先生的牧場上舉行,參加大會的主要人物歡聚一堂。氣氛始終熱烈親切,無以復加。宴會中頻頻舉杯:略萬先生為國王祝酒!杜瓦施先生為州長祝酒!德羅澤雷先為農業乾杯!奧默先生為工業和藝術兩姊妹乾杯!勒普利謝先生為改良乾杯!到了夜晚,光明的煙火忽然照亮了天空。這簡直可以說是千變萬化的萬花筒,真正的歌劇舞臺佈景。片刻之間,我們這個小地方就進入了《天方夜譚》的夢境。”
“我們敢說:這次大家庭的聚會沒有出現任何不愉快的麻煩事。”他還加了兩句:
“我們只注意到:神職人員沒有出席宴會。當然,教會對進步的瞭解,和我們有所不同。耶穌會的信徒,隨你們的便吧!”
第九節
六個星期過去了。羅多夫還沒有來。一天晚上,他到底出現了。
展覽會過後的第二天,他就對自己說:“不要去得太早了,否則反而會壞事。”
過了一個星期,他打獵去了。打獵回來,他想,現在去太晚了。但又自己說服自己:
“不過,要是她頭一天就愛上了我,那她越是急著見我,就會越發愛我。還是去吧!”
他明白他的算盤沒有打錯,因為他一走進廳子,就看見艾瑪的臉發白了。
只有她一個人。天色晚了。一排玻璃窗上掛了小小的紗簾子,使廳子顯得更暗。晴雨表上鍍了金,在斜陽的殘照下,閃閃發光,金光穿過珊瑚的枝椏,反射到鏡子裡,好像一團烈火。
羅多夫站著;艾瑪幾乎沒有回答他的問候。
“我呀,”他說,“我事忙。又病了。”
“病重嗎?”她急了。
羅多夫坐在她身邊的一個凳子上說:
“不!……其實是我不想來了。”
“為什麼?”
“難道你猜不著?”
他又看了她一眼,眼裡露出強烈的情慾。她羞紅了臉,低下了頭。他又接著說:
“艾瑪……”
“先生!”她站開了一點說。
“啊!你看,”他用憂傷的聲音對答,“我不想來是不是有道理?因為這個名字,這個佔據了我的心靈、我脫口而出的名字,你卻不許我叫!你要我叫你包法利夫人!……哎!大家都這樣叫!……其實,這不是你的名字,這是別人的姓!”
他重複說:“別人的姓!”
他用兩隻手捂住臉。
“是的,我日日夜夜想念你!……我一想起你就難過!啊!對不起!……我還是離開你好……永別了!……我要到很遠……遠得你聽不見人談我!……但是……今天……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把我推到你的身邊!因為人鬥不過天,人抵抗不了天使的微笑!一見到美麗的、迷人的、可愛的,人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艾瑪是頭一回聽到說這種話;她開心得就像一個懶洋洋、軟綿綿、伸手伸腳躺在蒸汽浴盆中的人,沉浸在語言的溫馨中一樣。
“不過,即使我沒有來,”他繼續說,“即使我不能來看你,啊!至少我也來看過你周圍的一切。夜晚,每天夜晚,我都從床上爬起來,一直走到這裡,來看你的房屋,看在月下閃閃發光的屋頂、在你窗前搖擺的園中樹木、在暗中透過窗玻璃發射出來的微弱燈光。啊!你哪裡曉得離你這麼近、卻又離你那麼遠,還有一個多麼可憐的人……”
她轉身對著他,聲音嗚咽了。
“啊!你真好!”她說。
“不,這只是因為我愛你!你不懷疑吧!告訴我:一句話!只要一句話!”,
羅多夫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下了凳子,站在地上。忽然聽見廚房裡有木頭鞋子走動的聲音,他才發現廳子的門沒有關。
“但願你能行行好,”他站起來說下去,“了卻我一件心事!”
他要看看她的房子;他想熟悉環境;包法利夫人看不出有什麼不方便的,他們兩人一同站起,那時夏爾走進來了。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