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糟透了的藉口,榮鎮的人誰不知道,小包法利早在一年前就接回父母身邊了。再說,附近沒有人家;這條路只通於謝堡;比內自然猜得到她從哪裡來,難道他會不說出去嗎?他會隨便亂講,這是一定的!她就在那裡挖空心思,胡思亂想,憑空捏造各種藉口,一直想到晚上,也趕不走眼前這個拿獵槍的壞事人,
晚餐後,夏爾見她愁容滿臉,要帶她到藥劑師家去散散心。
偏偏在藥房看到的頭一個人,又是這個不湊趣的稅務員!他站在櫃檯前,短頸大口藥水瓶反映的紅光照在他臉上。他說:
“請給我半兩硫酸鹽。”
“朱斯坦,”藥劑師喊道,“拿硫酸來。”
然後,他對要上樓去看奧默太太的艾瑪說:
“不敢勞駕,她就下來。還是烤烤火吧……對不起……你好,博士(藥劑師非常喜歡叫夏爾作“博士”,彷彿這佯稱呼別人,自己也可以沾點光似的)……小心不要打翻了研缽!還是到小廳子裡去搬椅子來,你知道客廳的大椅子不好動。”
奧默趕快走出櫃檯,要把扶手椅放回原位,比內卻要買半兩糖酸。
“糖酸,”藥劑師做出內行瞧不起外行的神氣說,“我不知道,沒聽說過!你恐怕是要買草酸吧?是草酸,對不對?”
比內解釋說,他要一種腐蝕劑,好配一點擦銅的藥水,把打獵的各種用具上的銅鏽擦掉。
艾瑪一聽就打哆嗦。
藥刑師改了口:
“的確,天氣不對頭,太潮溼了。”
“不過,”稅務員似乎話裡有話,“有的人可不怕潮溼。”
她連氣也不敢出。
“請再給我……”
“他怎麼老也不走!”她心裡想。
“半兩松香和松脂,四兩黃蠟,還請給我一兩半骨炭,好擦漆皮。”
藥劑師開始切蠟時,奧默太太下樓來了,懷裡抱著伊爾瑪,旁邊走著拿破崙,後面跟著阿達莉。她坐在靠窗的絲絨長凳上,男孩在一個小凳子上蹲著,而他姐姐圍著爸爸身邊的棗盒子轉。爸爸在灌漏斗,封瓶口,貼標籤,打小包。周圍沒人說話,只有時聽見天平的砝碼響,還有藥劑師偶爾低聲交代學徒幾句話。
“你的小寶貝怎麼樣?”奧默太太忽然問艾瑪。
“不要說話!”她的丈夫叫道,他正在帳本上記帳。
“怎麼不帶她來呀?”她放低了聲音問。
“噓!噓!”艾瑪用手指指藥劑師說。
好在比內一心都在算帳,看看加錯了沒有,可能沒有聽見她們的話。他到底走了。於是艾瑪如釋重負,出了一口大氣。
“你出氣好吃力呵!”奧默太太說。
“啊!天氣有點熱,”她答道。
第二天,他們打算換個地方幽會;艾瑪想用禮物收買女傭人;但最好還是在榮鎮找一所不會走漏風聲的房子。羅多夫答應去找。
整個冬天,他一個星期有三、四個夜晚要到花園裡來。艾瑪特意藏起柵欄門的鑰匙,夏爾還以為真丟了。
羅多夫為了叫她下摟,就抓一把沙子撒在百葉窗上。她一聽到就跳下床;不過有時也得耐心等待,因為夏爾有個怪脾氣,喜歡坐在爐邊閒聊,並且說個沒完。
她急得要命;要是她的眼晴有辦法,真會幫他從視窗跳進來的。最後,她開始換上睡衣;接著就拿起一本書來,裝作沒事人的樣子讀下去,彷彿讀得很開心。但夏爾一上了床,就叫她睡下。
“睡吧,艾瑪,”他說,“時間不早了。”
“好,就來!”她答道,
然而,因為燭光耀眼,他就轉身朝牆睡著了。她不敢大聲呼吸,臉微微笑,心突突跳,也不穿衣服,就溜了出去。
羅多夫穿了一件大披風,把她全身裹起,用胳膊摟住她的腰,也不說話,就把她帶到花園的深處。他們來到花棚底下,坐在那張爛木條長凳上。從前,在夏天的傍晚,萊昂也坐在這裡,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現在她想不到他了。
閃爍的星光穿過茉莉樹落了葉的枝條。他們聽得見背後的河水流濺,堤岸邊乾枯的蘆葦不時咯啦作響。左一團右一團陰影,在黑暗中鼓了出來,有時,陰影忽然一下全都瑟瑟縮縮.筆直豎立或臺俯仰上下,好像巨大的黑浪,洶湧澎湃,要把他們淹沒。夜裡的寒氣使他們擁抱得更緊;他們嘴唇發出的嘆息似乎也更響;他們隱約看見對方的眼睛也顯得更大。在一片寂靜中,竊竊私語落入靈魂的深處,清澈透明有如水晶,迴音縈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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