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個人問。
“學生們當然怨聲載道了——一刻空閒也沒有。有段時間這位導師要生孩子,所以不用教課。學生們正高興,以為她也不來趕著大家搞研究了,誰知她說:‘不用教課正好,我可以全心全意督促各位搞研究!’”
“上帝呀!這麼要強的導師,”幾個人都感嘆,“看來我們還算走運。”
此外談話沒什麼意思。印度式的晚餐卻有意思多了:有無數種作料、香料,有些是通常的甜、酸、辣的味道,有些則平生未見,別具風味。米飯裡也加了作料,大概是茉莉,特別香;米粒五顏六色,不知是不是作料的顏色。還有一種薄餅,類似燒餅,我很喜歡,吃了好幾個,馬上就飽了。
吃飯時我原本擔心刀叉用得不好,後來發現有人比我還差,就坦然了。不過,一次我切一塊雞腿,從盤子裡濺出了些醬汁,讓我好不尷尬。旁邊一個人皺了皺眉。愛麗絲恰好也往我的方向看。她依舊高興地說笑,好像什麼也沒看見。
實際上,整個晚餐愛麗絲都談笑風生。付帳時有個小插曲:大家每人點了一份飯菜,侍者開了一張價的賬單。
“我們平攤吧,算上小費每人大約二十塊,”有人說。
人們開始掏錢。
“等一等,”愛麗絲忽然說,“約翰好像沒吃什麼東西,他不應該也付這麼多錢。”
約翰是個胖胖的混血兒。大家問他,他說:“我已經吃過了,所以只要了appetizer(開胃菜)。沒關係,平攤也不妨事。如果全都分開算,只怕要算到明天去了,還做不做實驗?”
眾人一笑。愛麗絲說:“平攤不妥當,對約翰不公平;全都分開算也太麻煩。不如約翰單算,剩下的平攤。”
這個辦法大家都叫好。
晚飯後,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眼前還是愛麗絲的笑臉。愛麗絲真漂亮。看來長大成人挺好的,愛麗絲二十歲了,人人都喜歡盯著她看——不過誰讓她是女孩呢!有人注意也是正常的。服務員管別人叫“先生”、“女士”,稱呼我就只說“你好”——我才十七歲,誰也不拿我當回事。方晴也一樣,不理我……
我嘆了口氣。剛來時,我還以為日子會跟剛上大學一樣:學習之外,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她根本不在乎我,這就是她要對我說的話。哪怕我把心都交給她,她也一笑了之。她一個人在房裡的時候,肯定讀過我的信,邊讀邊笑……天哪!她還在捉弄我。我猜對了,我就是一隻小蟲,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蟲。
以後呢?見面至多是冷冰冰的問候。連嘲弄我她都不願意。在我身上她是一秒鐘也不肯浪費的。
想起她的屢次嘲弄,當時的氣憤還記憶猶新。真不明白當時為什麼要氣成那樣。那時,她的每一個眼神,哪怕是不屑的眼神,現在看來都魅力無窮。
十四、Scarborough Fair
愛麗絲的生日過後幾天,我正躺在床上看書,有人輕輕敲門。起身開啟門,愛麗絲站在門外,面露喜色。她穿著乳白毛衣,象牙色羊毛外套,圍一條草綠圍巾,腳上是一雙黑色長筒靴子。
“愛麗絲,原來是你呀。下午好。”
“謝謝那天你送的生日禮物——”愛麗絲笑道,“我有個實驗,一直做了兩天兩夜,總算成功了……”
“真的嗎?真為你高興。你準備怎麼慶祝一番?”
愛麗絲打算去唐人街逛逛,順便吃頓中國飯——哈佛大學旁邊雖然有不少中餐館,但都極差勁,一點也不正宗。我也想去唐人街——開學以來,倒是去過兩三次,每次都提著吃的東西著急地往回趕,從沒好好逛逛。
“太好了!”我說得興起,伊麗莎白打面前經過。她突然問:
“愛麗絲,你們在約會吧?”
“沒有,”愛麗絲說,“只是去唐人街散散心。伊麗莎白,你要不要也去?”
伊麗莎白朝愛麗絲擠了擠眼睛,把手一舉——那意思是“我絕對不去,哪敢過問你的私事?”——然後掉頭走了。
愛麗絲又去敲了一兩家的門,都沒人,所以只有我們兩個一起去。
去唐人街要坐十幾分鍾地鐵。等地鐵時,我們看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先生,拄著手杖筆直地站著。愛麗絲小聲笑道:
“小明,有件事挺有意思——人們對待老年人就跟對付孩子差不多。”
“為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老人和孩子一樣,都像是精緻而脆弱的瓷器?那天我在系裡碰見一位八十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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