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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露心跡。既不居功自傲,也不透露那段生死劫的更多細節。
所以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難以觸及其心底,難以剝其偽裝,現其真容。
垂頭想了一陣,才漸漸意識到這是個身邊最複雜的人。面孔眾多,卻分辨不清哪個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存在。
虛掩的窗已合上,門後抵著的凳子當然早就被搬開了,房中央的桌上擱著一盆洗臉水,我探手一試,還是熱的,於是挽袖子俯身洗臉,洗完神清氣爽。
出了客房,左右不見人影,反正也不記得路,趁著早間寺裡空氣清新,隨心所欲地走著。
走進一片古柏林,參天古木鬱鬱蔥蔥,卻終究遮不住朝陽,霞光普照大地,染紅了林木。我忽然停步,因為前面樹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仰望朝陽,臉上神情肅穆中帶幾分悲涼。
是錯覺麼?我揉揉眼,再看,似又恍惚不見。
姜冕大清早坐在林中石上,看日出?而且還看出了一種禪意和哲思?
我轉頭看了看朝陽衝破霞光,確實是莊嚴的一幕。
我悄悄退出林子,走回道上,遇見正尋我的小和尚。
“陛下,可以用齋飯了。”見我安然無恙,沒被滅口,不用懷疑熟人作案後,小和尚以一副“果然想多了”的表情輕鬆愉悅地招呼我。
我跟著小和尚一路到了飯堂,才指點他道:“太傅可能在林中散步,去叫他一起用飯吧。”
小和尚得令,轉身便尋去了。
我到飯堂桌上一看,饅頭清粥和鹹菜,一點胃口也沒有。待姜冕到來時,我正捧碗喝粥,小和尚往桌上一看,頓時驚呼:“十個饅頭怎麼就剩一個了?一定被哪個師兄偷吃了!”說著就去找師兄的麻煩去了。
姜冕也不勸阻,直接在我對面坐了,從食筐裡拿起一個饅頭,掰兩半,遞來一半:“沒有吃飽吧?”
我搖頭拒絕:“不好吃。”
他提了筷子將饅頭戳開一線,夾了幾片鹹菜包進去,再喂到我嘴邊:“勉強吃點。”
我瞅了一眼,就著他手咬了一口,正把包進去的幾片鹹菜咬掉,再表示沒有興趣。他收回手,就著我咬過的痕跡,吃起來。
早飯用完後,廣化寺圓通方丈不知從哪裡牽來了一匹馬,我與姜冕穿過古寺,到廣化寺正門,那匹馬便等在那裡。
“小寺鄙陋,無它物,唯有一匹健馬供陛下和太傅回宮。”圓通方丈慈眉善目道。
“可是朕沒有騎過馬……”我猶豫不定。
姜冕從圓通手裡接過韁繩,撫了撫馬背,向我笑道:“太傅帶你。”
☆、第79章 陛下坐朝日常一七
踩上馬鐙,被太傅在腰上一託,便即上了馬背,隨後姜冕亦上馬,坐我身後,一攬韁繩,別了廣化寺,驅馬啟程。
被圈在兩臂間,依舊害怕掉下去,抓著繩索,身體緊繃。忽而一隻手圈到腰間,往後摟緊。背後靠到一個堅實的胸膛,前後皆穩,這才放鬆下來。
姜冕一手持韁繩,縱馬自如。清風撲面,略有顛簸。
奔過長街、主道,一種熟悉的感覺在體內復甦,彷彿顛簸於馬背的情景早就在記憶裡發生過,然而伴隨的卻是洶湧的傷心。那必是我一人獨乘戰馬,奔赴一個絕境。一個人的孤軍奮戰,身陷萬箭之中。
如此傷心的事情,自然不願去想。既然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會騎馬,那就不要記起。
“太傅對蕭傳玉的文章怎麼看?”宮牆在望,我忍不住要問問身後的人。
“不囿於世家出身,能夠放眼天下,有學識有見地,數千言指出國家積弊,有膽有識,確是良才。雖然是篇十年前的文章,但於今時依然可鑑,未嘗不意味著積弊沉潛愈審,形勢較十年前更為複雜。”毫無保留道出自己看法,姜冕如同一個無出身的旁觀者,不吝稱讚。
“此文筆鋒直指名門世家,太傅竟不為世家辯白?”我故意問道。
“就文論文,就事論事。朝廷賦役弊病追根溯源本就是皇權弱勢,世家坐大。”姜冕倒是坦然。
“那假如朕要針對世家,收攏世家所屬山川田澤,太傅不反對?”我進一步試探。
“那就要看陛下出何種對策了,待有了細則,支援還是反對,尚未可知。”他依舊不加掩飾。
我抓緊韁繩,壓低聲音:“太傅也會反對朕?”
“何止太傅,文武百官,都可能反對陛下,甚至太上皇,都可能反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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