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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生道:“可不是呢。我正要睡,他又響起來。”
正說著,只聽得窗紙籟籟,起了一陣大風,就是傾盆大雨。電光閃處,一聲霹靂,那小丫鬟捧一碗茶,剛上扶梯,心一驚,手一顫,便吊下去砸得粉碎,不顧命的徑跑上樓來哭了。採秋、紅豆都愕然問道:“怎的?”那丫鬟嚇得不能說話,半晌,才說道:“茶碗給雷打了!”說得三人通笑起來。紅豆道:“不要胡說,下去再泡一碗,好好端上來吧。”採秋說道:“難道屋裡只有你一個人麼?他們通跑那裡去了?替我叫兩個來。”小丫鬟答應去了。採秋便向紅豆說道:“這樣大雷,你替我到媽屋裡看看。再,水榭派的婆子、丫鬟通走開了,這回老爺來,竟沒人知道,你也替我查點一查點。”紅豆正要移步,採秋道:“等著。”就向荷生說道:“天快黑了,你的車叫他回去吧。”荷生沉吟半晌,說道:“也好。”於是紅豆也下樓去。
採秋坐了這一會,覺得乏了,就向床上躺下,教荷生坐在床沿。荷生便問起採秋吃的藥,採秋向枕畔取出帖子給荷生瞧,說道:“這地方大夫是靠不住的,他脈理全不講究。”荷生道:“這地方也自不錯。”正要往下說,卻來了兩三個小丫鬟。採秋申飭數句,那一個小丫鬟也衝上茶來。這一陣大雨過了,猶是蕭蕭瑟瑟的一陣細雨,雷聲轟轟,只是不住。丫鬟們已掌上燈來。 荷生走出簾外,見一天黑雲如墨,便說道:“今晚怕還有大雨哩。”遠遠聽得展聲轉過西廊,望下一瞧,卻是紅豆披著天青油細斗篷,嫋嫋而來,因吟道:
“雷聲忽送千峰雨,花氣澤如百和香。”
紅豆望著荷生,含笑問道:“開飯好麼?”荷生道:“我懶吃飯,有粥燉一碗喝吧。”紅豆道:“娘今日喝防風粥,早燉有了。”於是擺上飯,採秋勸荷生用些佛手春。荷生也只喝一小杯,啜了幾口防風粥。
採秋看著荷生兩頰通紅,說道:“你不爽快麼?”就將手向荷生額上一按,覺得燙手的熱,便說道:“我不曉得你有感冒,寄什麼詩,累你雨地裡趕來,又傷了寒,怎好呢?”荷生道:“我也不覺得怎樣不好,躺躺吧。”採秋忙替他脫去大衫,伺候躺下,把床實地紗薄棉被蓋上,自己向床裡盤坐,一雙兜羅棉的手,自上及下慢慢的捶。荷生委實過意不去,說道:“你也是個病人,我反來累你,怎麼好!”採秋道:“不妨。”於是採秋、紅豆合小丫鬟殷勤服侍。 一下多鍾,荷生汗出,人略鬆些,方才睡下。雖陽臺春小,巫峽雲封,而玉軟香溫,正不知病相如魂銷幾許。到了四更,又是一場狂雨直打人紗窗來。一會,尚有那斷斷續續的簷溜。不想醒來卻是紅日上窗,天早開霽。
荷生起來洗了臉,漱了口,吃了幾口防風粥,便說道:“我要回去了。”採秋不肯,荷生道:“我在此困好,但有兩樣不便:一來怕營中有事,二來我在此,你不能不扶待我,我見你帶病辛苦,我又心中不安,豈不是更加病了?”採秋躊躇一會,只不言語。荷生道:“你不用為難,還是走的好。”叫紅豆喚人赴大營打轎。採秋也不好十分攔阻,只是拭淚。不一會,報說轎子到了,便向採秋道:“你不用急,好好保養。我回去,一半天好了,就來看你。”採秋忍著淚點頭道:“好好服藥。”便又硬嚥住。荷生早起身來,採秋同紅豆扶了荷生下樓,青萍接著上了轎,放下風簾去了。
採秋坐在樓下,只是發呆。紅豆勸道:“這裡風大……”正待說下,賈氏已自進來,問道:“韓老爺是什麼病?昨夜我打聽你忙了一夜,辛苦了,該不要留他在此。”採秋一聞此言,淚珠便滾個不住,和賈氏委婉訴說一遍,上樓去了。從此更加沉重。
荷生回營後,也就躺下,一連五日不能起床。 看官聽著:情種不可多得!此書既有韋、劉做了並命之鴛鴦,復有韓、杜做個同心之鶼鰈,天下無獨必有偶,這話不真麼? 再說痴珠這幾天為雨所阻,不能出門,他也悶悶不樂,只得尋心印閒話。到了第四日下午,南風大作,雨更大了,前後院通是冥冥的;電光開處,閃爍金蛇,忽然一個霹靂,震得屋角都動。轉喜道:“久雨之後有此迅雷,明天定必晴了。”便欣然用過晚飯,向燈下瞧兩卷《全明詩話》,呼喚跟人伺候睡下。痴珠連夜通沒好睡,這回料定明日必要開晴,倒帖然安臥,並四更天那般大風雨也不知道。
到得次日起來,見槐蔭日影,杲杲搖窗,更自歡喜。忽見穆升進來口道:“李大人升任江南寶山鎮總兵,顏大老爺接署大營中軍。也下札了。”痴珠遲疑道:“這一調動,李大人就要遠別了。”言下神氣頓覺黯然。穆升不敢再說別話,痴珠就吩咐套車。用過早點,衣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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