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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蒼景帝擺出這麼大的陣仗,給遠征的將士臉面,彌補劉延寺事件雙方隱隱出現的裂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存了試探的意思。蒼天素自然要把握好分寸,不能把小辮子送到對方手上,任人拿捏。
況且,從西北到帝都,一路走過去,十幾個將領的音容相貌就算是暴露在人前了。他們反正以後還是要回到西北的,能讓普通百姓見到的機會不大,蒼天素則大概要常留京城,可不想自己一出門就被人圍起來當猴子看。
他挑揀著能說的,略略給段羽講了講其中的門道,估摸著明天就要趕路,今天晚上務必要休息好,見少將軍神采奕奕眉飛色舞,沒有半點睏意,無奈嘆口氣,回身在爐子裡點上了一支助眠的燃香。
白馬紅纓,金鈴絲絡,錦旗華蓋,旌旗飄揚,纓槍挺立,幾千人的儀仗浩浩蕩蕩的望不見頭,更遑論後面列陣而來的兩萬軍士。帝都城門大開,城中官道兩旁擠滿了伸長脖子的百姓們。
代君迎接凱旋大軍的蒼國二皇子立在皇城前,輕眯著雙眼遙望著前方,在默立兩個時辰的等待後,終於見到一道道棕黑色城門緩緩開闔。
十幾名將士騎著戰馬在陽光中歸來,銀亮的鎧甲和長劍熠熠生輝,身上披掛著戰無不勝的榮耀。
蒼天賜有選擇地忽略掉了走在最前方的十幾人,待唯一的馬車幕簾被掀開,錦衣華服的西北軍主帥從上面下來後,才笑著從臺階上往下走。
“……你變了。”在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後,手執聖旨的蒼天賜微微一愣,才上前托起下車行禮的大哥,曼聲細語間,心底是說出不的悵然。
四年的軍旅生涯,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爭鬥,他的變化如此之大,讓蒼天賜感到陌生的不僅僅是漸漸長開的眉眼。
蒼天素恍若未覺,微微彎腰示意後,在李仁鏘上首站定。西北軍將領一字排開,餘人皆甲冑在身,唯獨他這個主帥穿的是錦衣華服。
蒼天賜低頭掩飾住自己的失落,重新登上高臺,將聖旨長卷展開,逐字逐句唸了出來。
因為皇上還在病中,賞官封爵之事暫未議定,從主帥到副官,按照品階,每人都有真金白銀,府邸房產。
諸多封賞林林總總一通說下來,待諸將士喝了御賜美酒,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末了,蒼天賜聲音微微抬高,讀出了聖旨中的最後一條。
“上諭,西北軍少將軍段羽,戰功赫赫,人品不凡,朕心甚喜,特准陽煖公主下嫁,賜職駙馬都尉。”
此言一出,場面死寂。
十幾個將領皆斜眼瞅著蒼天素臉色。開玩笑,在軍營裡這麼些年,這一個個的都是人精,誰沒看出來兩個小輩之間不清不白,出則同車入則同寢,這裡面大有說法。
陽煖公主是誰?景帝的大女兒,小了蒼天素四歲,今年才剛剛十二。按照常理,段羽再怎麼出眾,景帝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大她八歲的男人。
這條旨意,明著是公主下嫁,暗裡分明是打算棒打鴛鴦——景帝幾乎是在指著鼻子質問——你作為人家大哥,難道好意思跟自己妹妹搶男人?
正在被一眾手下腹誹看笑話的西北軍主帥眼皮也沒抬,坦然自若領旨謝恩。李仁鏘和徐償合兩人的力,將掙扎著要起身的段羽堵住嘴摁了回去。
其實對於段羽要娶親一事,對於蒼天素來說,還沒有少將軍本人那麼傷心。他跟段德的君子協定擺在那裡,段羽早晚要找個女人傳宗接代,雖然來得比預計的早,但是他心中早就有底,受到的衝擊並不算大。
蒼天素糾結的重點在於,這個女人不僅是自己的妹妹,還是本朝的大公主。
什麼是駙馬都尉?簡稱駙馬,不是像大多數人認為的是“娶了公主的人”的特殊稱謂,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官職名稱,不僅每月有正經工資領,而且還是虛職。
——這預示著段羽以後的做官生涯,唯一的任務就是哄老婆生孩子。
歷代沒有缺少衝鋒陷陣將軍的皇帝,總不能把駙馬扔到戰場上去送死,朝廷有一個成為了寡婦的公主實在不好聽。
若是文官做了駙馬,起碼還能當一詞臣,寫寫詩作作畫逗逗鳥,總算有點事情幹。像段羽這樣的武將,純粹是窩在宅子裡發黴養蘑菇,每天吃飽喝好等死就是。在蒼國的傳統中,駙馬屬於內官,不能干涉朝政,別說是上戰場了,京城都不能出。
蒼天素實在想不透,蒼景帝跟段家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拐彎抹角逼死了人家的老子還不算,明明承諾了不殺小的,卻背地裡使陰招,生生把一個大好人才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