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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等父皇回來鐵定治他個延誤軍情的重罪。”
李泉彎腰行禮,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緩緩後退,離開了空蕩蕩的殿宇。
徐償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一眼軍旗上掛著的人頭,挺直脊背,跪在主帳門口,緊握的拳頭太過用力,指甲已經戳破了手心,留下兩個月牙狀的血痕。
李仁鏘從他旁邊走過,全當這個在烈日下跪了兩天水米未進的大活人不存在一般,連眼珠子也沒有往那邊斜一下。
“李將軍,在識人上,我徐償不如你。”徐償咬著牙根,第一次對這個他一向看不順眼的“娘娘腔”服軟。
李仁鏘冷笑了一聲,心道你這話我可真不敢當,比起識人來,誰能比得上您?要不是你徐將軍慧眼識“朱”,承國這次撿不了這麼大的便宜。
朱耳達,一個承國的奸細,坐到了蒼國西北軍第四把手的位置上,要不是親眼所見,李仁鏘都不願意相信。
李仁鏘沒有開口把譏諷說出來,他很明白這事只能說恰好攤到了徐償頭上,換了自己,指不定也不能發現。
細作戰一向在戰爭中佔據了重要地位,幾國之間互相安插人馬,防不勝防。就像蒼天素的末路之戰,和這次的朱耳達洩密事件,奸細在其中發揮了扭轉乾坤的作用。
一個細作混入軍中,潛伏几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等到了關鍵時候,給予重重一擊。像朱耳達這樣自小混在別國還做到一國將領的,一千個細作中找不出一個來,培養一個需要付出的代價巨大,若不是這次利益實在讓人眼紅,承國太子還不一定捨得動用這顆釘子。
在平時,細作們全心全意為潛伏的國家效力,完全看不出丁點差錯,朱耳達能征善戰,在對敵戚國時攢下了赫赫軍功。徐償趁機提拔他,雖然含有拉攏人才組建勢力的私心,但是仍然合情合理,誰也說不出反對意見來。
正是因為如此,蒼天素才沒有處罰他識人不清,削減俸祿,降低職位,只是罰跪三日。然而就算沒有實質性的處罰,對於心高氣傲的徐償來說,這件事本身已經像是一個巴掌,重重打在他臉上,足以讓他在以後的日子抬不起頭來。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李仁鏘不禁有些憐憫他。如果這些日子以來,徐將軍不是這麼風頭畢現的話,一向不喜歡做惡人的西北軍主帥指不定還會好言安撫一下,哪會當著全體士兵的面,給他這麼大的沒臉。
李仁鏘看得出來,蒼天素提拔徐償,不僅在於他軍功卓著,而是新的主帥需要組建一個勢力,跟原鎮北將軍段德遺留的勢力叫板。
兩邊人馬都不需要掌握在蒼天素手中,但是需要兩方實力相當,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底下人鬧得越厲害,越有利於主帥權力集中。如果屬下齊心合力凝聚成鐵板一塊,反倒不容易聽從蒼天素排程。
原本段德的人馬聽令於段羽而不是現任主帥,就算段少將軍對蒼國大皇子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這種局面也是蒼天素不能允許的。
段羽有沒有二心是一回事,自己手下的兵到底聽誰的是另一回事,“誰才是軍營中的老大”是原則問題。撞到底線上,蒼天素絕不是好說話的主兒。
所以他分化李仁鏘,提拔徐償,打散段德生前的安排,確保三方勢力的發展都在自己的掌控下。
除去死忠段家的人馬跟著段羽老老實實擁護蒼天素,平日裡連屁也不放一個外,李仁鏘帶出來的這一波和徐償結交的另一波,分陣營打擂臺,轟轟烈烈鬧得不亦樂乎。
在失蹤前,蒼天素一直有意無意地維護新生勢力,所以徐償才能迅速崛起,一帆風順。李仁鏘冷眼旁觀,暗歎現在的小豆丁弄起權謀來怎麼跟玩似的,沒有料到這位本應人老成精的徐將軍會衝昏了頭腦,妄圖衝破桎梏,挑戰蒼天素的權威。
真是可笑,兵權握在主帥手中,人家一路走過來又順風順水,百戰百勝,天意所歸民意所向,皇帝放著自己的孩子不支援,難道還能把這天大的軍功平白扔到你頭上?
憑著拉攏幾個沒腦子的蠢貨,還想趁著主帥失蹤的時候搞奪權?你手中的權力再大,那也是蒼家的娃娃漏給你的,難道你以為離開大本營一個月,他就沒了收回去的本事?
沒有徐償視而不見的多番縱容甚至是私下幫忙遮掩,憑朱耳達一個人,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將那麼多情報一一傳遞出去。因為一己私心就將主帥置於敵國刀槍之下,徐償犯了人臣大忌,以後註定翻身無望。
邁入軍帳的李仁鏘看著西北軍埋首書寫的年輕主將,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