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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眼裡是遮擋不住地欣喜與自豪。兒子長大了。
他指著桌上那方端硯,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一絲回憶的溫馨,說:閒兒還記得這硯臺麼?小時候你皮得很,在上面又刮又畫。又指著一把泛舊的藤椅,說:以前老抱著你在藤椅上唸書給你聽……
他抬起手,摸了摸謝風閒的頭。謝風閒已經長得比他高了,許是朝堂上的步步為營,讓這個不算風燭殘年的老人過早地消耗了生命,不過知天命的年紀,竟已佝僂起腰背來。
然而他做這件事,卻是那麼自然而然。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再天經地義不過。
十幾年未見的隔閡與疏離,在這個動作裡粉碎瓦解,轟然不見。
當年那些怨恨,早已隨著時間流逝,化為塵埃。父親愛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是孃親。
那不過是孩子的不甘,卻不曾體諒過父親的心。
父親臨走前那一晚上,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閒兒長大了。
再無遺憾。
等到他最終明白的時候,父親卻已經,歿在火裡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手被什麼溫熱的東西握住,謝風閒睜開眼,看見蕭日影反握住他的手,骨節粗大的手掌包裹著他的手細細摩挲,彷彿無聲的安慰。
謝風閒勾起唇角笑了笑,垂下眼,輕聲道:“我一直都是一個懦弱的人……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他說得隱晦,蕭日影卻突然明白了他一直不曾開口的話。
與其說謝風閒一直沒有信過他,不如說他一直不敢相信。
得到後又失去,不如一開始便選擇不信。
他擁住了謝風閒,拍了拍他的背,在他額上印下一吻,一字一頓道:“我蕭日影對天發誓,此生此世對謝風閒,不離不棄。”
他說的緩慢而鄭重,嘶啞的嗓音卻煽情至極,彷彿這世間最沉重的一句承諾,卻也是最美的一句情話。
謝風閒再也忍不住,在他懷中流出淚來。
他哽咽著,道:“不夠,我貪心至極,還要下輩子,下下輩子。”
蕭日影輕輕地笑了起來,緩緩地,只道了一個字:“好。”
一日心期千劫在,後生緣,恐結他生裡。
然諾重,君須記。
作者有話要說:【一日心期千劫在,後生緣,恐結他生裡。然諾重,君須記。】清·納蘭性德《金縷曲(贈梁汾)》,劫是佛家劫簸的省略,是計量時間的詞,這首詞是納蘭性德寫給顧貞觀(顧貞觀號梁汾)的,原意為表達友誼天長地久與顧貞觀世世為友XD有興趣的人可以找詞百度看看他們的故事~
☆、第十六章 驚風亂颭芙蓉水
流風跟在二人身後,將這段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心中像是掀起驚濤駭浪,頓時明白謝風閒何以在談及楊國忠時如此反常,他這位師兄素來溫和謙遜波瀾不驚,幾時露出過這樣露骨的恨意與悲傷?
連流風自己也不知,他望向蕭日影的目光又驚又妒。
蕭日影向身後這半大少年投去一個淡淡的眼神,眸光深邃而冷冽,讓人覺得在這樣的眼神中無所遁形,連隱藏在心底、自己也不知的微小情緒都無處可逃。只一個眼神,便讓流風額上出了一層細汗。
謝風閒與蕭日影已走至通往覓星殿的最後一條通道。那是條建在崖邊,盤著石峰山崖而上的棧道。
山風自身邊吹來,凜冽如刀。棧道狹窄,且無扶欄,只容二人並肩行走,站在外側稍向下望一眼,便覺暈眩。
蕭日影握住謝風閒的手,向他一笑,低聲道:“若是上去之後……生活將會徹底改變,平靜不再、安寧不再,你還願不願意跟我上去?”
謝風閒輕輕一笑,搖頭道:“不願,不過此人是你,便無妨。”
他答的雲淡風輕,甚至露出些理所當然來。
蕭日影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握著他的手一緊,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忍不住略微低頭,附在謝風閒耳邊道:“無妨什麼?”
謝風閒被他握著手,山風也被身邊這人擋去大半,臉色卻似被山風吹久了般微微泛紅,悶聲道:“不什麼。”
蕭日影湊得愈發近,低聲道:“無妨什麼?”
忽地耳上一陣濡溼,謝風閒哆嗦了一下,發覺蕭日影竟輕輕咬著他的耳朵,牙齒在他耳上輾轉,熱燙的舌尖掃過他的耳垂,酥麻感唰地漫過半邊身子。他低喘了一聲,輕喝道:“安分點!”
蕭日影低低一笑。低沉的笑聲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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