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風閒跨步至他身邊,卻聽他低低笑著,聲音嘶啞,聽來不盡嘲諷:“你從來沒有信過我。”
那笑聲愈來愈大,就好像什麼可笑之極的事。
怎麼能不可笑?
謝子橋遭誣落獄,他攜金鳳拜訪楊府,不顧落人口舌;殿前求情長跪不起,不惜觸怒聖顏。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足夠被人參上一本,與“逆賊同流合汙”乃至萬劫不復,他卻還是做了。
到頭來卻也……換不來謝風閒口中一個“信”字。
若是信他,縱使不知他為謝父求情,也斷不會將他視若殺父仇人!
蕭日影猛地握拳,壓抑住心中痛楚。
謝風閒不知他心中所想,對他求情一事亦是不知,卻聽出他言語裡難以抑制的自嘲,落在耳中竟如針扎一般,張了張口,半晌喚道:“蕭……”
蕭日影卻沉默了。
他自詡並非莽撞之人,當年所做一切不過為著“良心”二字,當初做時便已想的明白,如今卻怎地不甘了?謝風閒不信又如何?難道重來一遍,他便會眼睜睜看著謝子橋被斬?
做不做,是他自己的問題;而信不信,是謝風閒的事。
他的沉默只一瞬,卻彷彿是一種認命般的無聲靜默。蕭日影頓了頓,緩緩道:“無妨。”
謝風閒靜靜地望著他,終是伸出手,執起蕭日影的手腕,帶著一聲嘆息,道:“我與你說件陳年舊事罷,你認識的謝夫人,其實並非我生母,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了……”
這句話說得極慢,也極不易。仿若一個陳年舊疤,硬生生地揭了,露出下面的鮮血淋漓。
謝風閒生母自幼便體弱多病,從不在外人面前露面,是以除了府裡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極少有人知道謝風閒的生母並非後日的“謝夫人”。而自誕下他後,她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在謝風閒六歲時終於熬不住撒手人寰,那幾個丫鬟也被遣散出府,得了些銀子,尋自己的生活去了。自那時起謝風閒便隱隱有著“行醫濟世”的念頭,乃至遇見東方宇軒,更是絕了入仕之念,一心求醫。
記憶裡的“孃親”便是有著模糊面容的,安靜溫婉的女人。
“那種感覺,你永遠也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孃親閉眼的時候,那小小孩童只不過以為這是母親睡過去罷了,周圍人俱在哭泣,他卻不明白為何要悲傷。甚至是笑著望著身邊的人,彷彿看見了神奇好玩的事一般,推搡著母親的臂彎說:“孃親快看,他們都在哭!”
他不明白手掌下的面板為什麼冰冷至極沒有一絲溫度,不明白為什麼推了孃親好幾下她卻也沒有反應,不明白為什麼人“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
直到他看見棺蓋在他面前合上,才猛然間明白了一些,哭喊道:“孃親!孃親!”
然而任他如何拍打喊叫,木棺裡的人卻再也不會有回應了。
那一層棺蓋,就像是一扇門,將他心中的某一處世界徹底關上,嚴絲合縫,再透不進一絲光亮。
好像在濃稠的黑暗中行走,不知道前方還會有什麼。
甚至對父親,也忍不住,生出怨恨。
恨他為何在母親去後便立即續娶,恨那個女人,“謝夫人”的稱呼原本是孃親的!應該是孃親的!
可是一個孩子,縱使恨,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在那女人的飯食中放了蟲子,晚間便被父親持之家法,他報復的愈厲害,身上的傷也就愈多。漸漸地,他不再反抗,他想走出去,離這個家愈遠愈好,再也不要回來。
直到聽聞父親落獄。
謝風閒猛地喘了幾口氣,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回憶壓在身上的絕望。
蕭日影看著他蒼白的面色,終究忍不住打斷他,道:“阿謝……”
謝風閒擺了擺手,低喘了幾聲,閉眼緩了緩,繼續道:“那時我才明白,家人就是家人,無論如何,這樣的感情不會改變……”
總有些人,你會一直愛著他。總有些人,因為知道對方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才肆無忌憚地傷害。
家,就是一個無論走得多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地方。
這裡有永遠為你點的一盞燈,留的一間房。
永遠,等你的人。
然而如今,那個人竟也許,再也不能等他了。
“我明白的太晚,及至歸家,看見父親蒼老的臉龐,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錯過了那麼多……”
那時候父親是怎麼說的呢?
他看著謝風閒,笑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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