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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泉水涼快極了,樂連城趴在岸邊差點睡著。不過蚊子也很多,蔣正愷不時地幫他拍著趕著。拍著拍著,他慢慢地伏在了他的背上。
“小黑。”
“嗯?”樂連城的聲音懶得像頭吃得太飽的豹子,就差把尾巴翹起來讓蔣正愷給梳理梳理了。
“你……是有什麼事麼?”他問得很小心,生怕觸動了什麼似的,連撫弄著他背部肌肉線條的手都停了動作。
“有點吧,不過沒什麼大事,不用你操心的啦。”他翻過身面對著蔣正愷,撫平他眉間的皺紋。
“可是……”
“可是什麼?”他把腦袋惡趣味地一歪,腰部不知不覺地頂弄幾下,“不如多照顧我下,回去之後估計有的忙了。不知多少天見不了面的。”
“是麼,那感情好,我可以休息個幾天。”蔣正愷嘴上說得輕鬆,可是語氣裡不由自主的數落卻盡數落入了樂連城的耳中。
他於是心裡千萬個繾綣溫柔的念頭漫了上來,幾乎要把他的理智淹沒,只想抱著這個情人,把他哄得高高興興,服服帖帖的,叫他再也離不開他。
這樣想了一會,便有些情難自已的味道了,樂連城於是帶著無限溫情與悵然吻了上去,想向他表達自己的忠心與愛戀。
蔣正愷溫順地回吻他。
於是便這樣一發不可收拾地鬧到了半夜,從溫泉一直鬧回了屋子裡。兩個人在白蘿蔔家的樓梯上兇猛地互吻著,像年少時那樣,只想拼命地把對方的嘴唇含近自己的嘴裡,爭取沒有任何意義的主動權,幾乎要從樓上滾下去。
最後,蔣正愷躺在床上求饒:“你可放過我吧……”
樂連城狠狠地最後衝刺幾下,洩在了他身體裡,重重地趴倒在他的身上,狠狠喘息著,突然低聲笑起來:“小正,這次回去,我想見你父母,我要攤牌。”
身下剛剛還羞澀地推拒的人忽然僵硬了,連身體的溫度都一瞬間地退了下去,抱著樂連城一動不動。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父親去世了。”
他的聲音艱澀無比,然而語氣卻是無限平淡,彷彿是說著不相干的話,那死地也並不是自己的血親,是個路人了。
樂連城垂下眼睫,嘶啞地說:“我並不知道的……”
“也沒什麼,”蔣正愷推開他,點了一支菸,心平氣和地抽著,面容平靜地幾乎讓樂連城害怕,“做生意失敗了,被黑幫剁了腿,爬回家裡的時候只剩了一口氣,我看著他死的。”
煙霧後面他的臉俊美地不可思議,帶著像原先剛剛到這個山村裡那樣藐視一切,不可一世的表情,蔣正愷彈了一下菸灰,想了想,說:“他罪有應得的,太貪了總沒有好處的。當時做的是一筆軍火生意,叫白道抓住是要吃槍子的。”
一支菸終於抽完,他揉了一下眼睛,縮排了被子裡,說:“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折騰這麼久,你不累啊。”說完還像往常一樣,翻了一個白眼。
原來是這樣。
樂連城幾乎呆住了,他不知道蔣正愷跟他講這些幹什麼。他的眼前忽然閃過無數個他們從相聚開始的鏡頭,那支被特意拿出來的鋼筆,打電話時無線電波似的干擾,吃飯時若有若無的被人看著感覺,還有蔣正愷鑲著碎鑽的領帶夾和袖釦。
他的右手突然在被子下面抖得止不住,過了很久,他把左手伸過來握住右手的手腕,閉上了眼睛。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呢?
蔣正愷有些茫然地想著,捏住被子的手上彷彿有藤蔓浮上來,一圈一圈把他狠狠地縛緊,帶著要捏碎他的手骨的巨大的可怕的力量,他幾乎要尖叫出聲。
他再也不想看到樂連城對著自己的微笑的臉了。他告訴自己,無數次的,樂連城就是殺死父親的罪魁禍首,可是他並不自知,居然還這樣不要臉的同他的兒子交往,口口聲聲說著愛。他要他像自己恨他一樣恨他。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家破人亡,隔著一個螢幕看著說過愛自己的人做著這樣那樣的事情,心臟裡面除了無盡的恨意什麼都沒有。而他樂連城不過是哄了自己這樣的三個月,憑什麼就要求他盡釋前嫌?他一定要讓他知道,被自己愛的人出賣,是什麼樣的感覺。
屋子裡只有窗簾在飄動,樂連城睡得很不踏實,總是翻動,蔣正愷猛地睜開了眼睛,望著天花板。
吸頂的燈上有一隻攝像頭,隱藏在裝飾花的後面,在月光下,閃著一點點的銀光。
彷彿是他臉上的淚光。
回到了上海,兩人都被公司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