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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在東翁有事根本不和他商量,倒把他晾了起來。常久山為自己的失策而懊悔,他看走了眼,這位東翁根本不是看上去那般文弱可欺,他後悔不應該對東翁太過傲慢。
而現在時不待已,離任所越來越近,他再不出手已沒有表現機會了。他忙不迭的趁晚上來到東翁寢處,極盡逢迎,恨不得把自己所知之官府事體和弊端都講給東翁……直談到半夜才回去休息。
鍾實見他去了,冷笑道:“這樣拿情作勢之人就應該晾晾他!”
蒲嘯原揉著太陽穴,說道:“老先生高傲也是有的,不過管教隨從這點小事也假以人手,豈不讓人看得我無能?他可能認為我一直沒找他議事,慢待了他,所以才來與我夜談。”
“不過也好,收服了身邊人,到了任上才能好好治理衙署,那邊的事情更復雜難理。”鍾實目光冷峻。
蒲嘯原點點頭,不由得望著燭火默默出神……
到了離漁容還有三站左右的郭家店,蒲嘯原派了一個年青的小門子先馳快馬到漁容縣傳“紅諭”。
紅諭的內容是告知六房書吏,新任縣令即將上任,要六房書吏備好《須知冊》。
各房書吏要開列本房吏員名單、充吏年限、籍貫,再開列本房應交接事務。這樣縣令到任後就可以按照《須知冊》核對原存的帳冊和檔案、實物、人員,這也是每個縣令到任後要做的第一件事。
說起來,知縣上任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其中的繁文縟節多得讓人咂舌,反正那位老師爺都五十多歲了,沒有什麼避諱,謹惜也可以在旁聽常師爺給父親講解上任時的規矩。
什麼入縣城要從東門進入,這樣才能“紫氣東來”。到了衙門口,向南轉半圈,這叫“兜青龍”。第一晚不能在縣衙住,要在城隍廟燒香,齋戒宿廟,獨自睡在城隍廟的宰牲房……可能是因為城隍是陰間的地方官,掌管陰間事務職權相當於一城或一縣之主。所以每當新縣令上任,是一定要祭拜城隍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雖然官員都是孔子門生,讀書人出身,可當了縣官卻一定要“敬畏神鬼”。越是虔誠恭敬越表示對百姓的重視,若是不肯拜祭或敷衍了事,一但發生什麼天災人禍,就一定會怨在官員身上,說是因為貪汙無道,不敬鬼神,所以上天降罰。
每當遇到旱災水患之時,縣令還要帶頭在烈日下暴曬求雨或抬三牲往河邊祭祀河神以示愛民如子……所以小小的七品知縣雖官微言輕,卻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
謹惜在一旁聽得仔細……前世,她只是一個內宅婦人,大把的時間都浪費與妾氏無謂的爭鬥和對丈夫的失望傷心上。而現在她觸及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一隻在罐子裡與敵廝殺落敗的促織,突然跳出陶罐,才發現原來她與敵人爭的那塊方寸之地是多麼狹隘可笑!
講了一通繁文縟節,老師爺拿出一本皇曆來幫東翁選擇入縣城的黃道吉日,吉時。
定下時間後,蒲嘯原派了陳武浜騎馬到漁容縣衙,傳送一張牌票,又囑咐了幾句。
這張牌票直達兵房書吏手中,兵房書吏名叫王振泰,他拆開公文牌票,看到上面寫著:
新任江西省東澤府漁容縣知縣蒲嘯原為公務事,照得本縣擇於六月二十二日辰時初刻上任。
應用夫馬,合先遣牌知會。
為此仰役前去,著落兵房各該吏書照依開後夫馬、轎、兵各數,一一遵行,毋得違誤取究。
須至票者。計開:大轎一乘,小轎兩乘,坐馬四匹,棕套四件。
其餘鋪兵、吹手、傘夫、皂隸、執事各役等項,仍依舊例俱於縣城東門伺候。
右仰兵房書吏准此。
王震泰看完忙向送牌票的陳武浜拱手道:“老兄辛苦,請上覆長官,卑職定當認真準備。”
又留陳武浜用飯用茶,陳武浜婉拒道:“兄弟還要趕回去呢,就不討饒了。說不得請諸房吏員們辛苦幾日,把手頭羈留的公案和錢糧核對清楚,以備老爺查點交接。等過後我們老爺自然有賞!”
兵房書吏王振泰見他說話得體,便知此人定是新任正堂的得力之人,有心結交,把一錠銀子揣進他袖中,低聲道:“老兄來我這裡連口茶水都未喝,著實辛苦。這是一點小小心意,路上買點心吃!”
“不敢不敢……”陳武浜把銀子推了回來。含笑道:“以後相處的時間長著呢,交情不在這上!兄弟以後還要仰仗王司吏,我們老爺那裡,能照應王司吏的地方兄弟無不用力!”
這人不貪不傲,竟是個滴水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