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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地端著那碗猶如沒有化開的墨汁一般的湯藥,在他低頭審視時幾乎要將碗扔在地上拔腿而逃,默默安慰自己,萬幸甘藍沒在身旁瞧到這一幕,拼死我與這位美貌的大夫餘生不復再見就是。
他淡淡“嗯”了一聲。
我很是自覺地擱下碗,灰溜溜地掀起竹簾就要離開。
他卻突然喚道:“你去哪裡?”
我訝異,莫非我這般資質,他還願意繼續考我背誦《黃帝內經》麼?
他將黢黑的湯藥潑進一旁種著的矮子松盆景裡,緩緩道:“每日辰時醫館便會開門,你明日收拾包袱過來,館裡有專給學徒設下的廂房。”
我摸不著頭腦:“先生的意思是?”
他道:“以後做我的徒弟要用心些,知道了麼?”
“那我是考中啦?”
他負手點點頭。
我不敢置信,指著那盆矮子松:“可是那藥煎壞了。”
他沉吟片刻,思索著慢慢道:“璞玉一塊反而更易雕琢。”
“不背《黃帝內經》?”
他搖搖頭:“不背。”
我忽然替先前那位仁兄感到不值:“那他們為何要背?”
他背過身去:“我當時想聽。”
我心口一陣氣血翻騰:“現在又不想聽啦?”
他粗聲粗氣喝道:“你到底是想不想做我徒弟!”
我忙不迭應道:“想!當然想!”不過上天太眷顧我,怕被人知道折了壽命。
他一揮袖子:“那便記住我方才說的話。”
我忽然察覺還不知曉這位我將要倚仗的神醫的名諱,便恭敬問道:“先生如何稱呼?”
他拈起一盞黃銅小秤,眼睫毛垂下遮住烏黑的瞳仁,若有所思道:“溫莆是我名諱,你且喚我師父罷。”
“師父。”兩字在舌尖輕輕打了個轉兒,如珠玉璀然暴露在空氣中,眼前側過臉的男子嘴角勾起不易覺察的弧度,一室藥香澀得讓人幾乎要潸然淚下。
☆、第 31 章
醫館的學徒自然是沒有再帶著甘藍一起的理由,她倒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是帶著幾分竊喜地與我在迎客來門外話別。
我不動聲色問起昨日同濟堂之事,她應對地落落大方:“我見周圍的人對石老大夫都是恭敬地不得了,交口稱讚他華佗再世,我想著在同濟堂多下些功夫,於取珠一事說不定有些幫助。”
我邊走邊說道:“不過這位石大夫是為何易主而投呢?若是關乎錢財,我們許以重金說不準能讓他幫我們進宮一試。”
甘藍連聲否認道:“不是錢財不是錢財,他說是方家少爺對他施了大恩,他便離了韓家去了方家。”
說罷,細膩秀白的耳根泛起一抹異樣的胭脂紅。我心下一沉,笑著轉了話兒:“杏善堂的大夫脾氣性子有些古怪,我此去不知能否求動他,留你一人,我很不放心。”
甘藍笑盈盈地仰起頭,透亮的眸子上映著初晨的日光,泛起露珠般晶瑩剔透的粼粼光彩:“姑姑不要擔心,甘藍已有打算,我昨日看到那街頭有賣身葬父的女童,也想學著她的樣子插根稻草跪到方家門前去,方家少爺俠義熱腸,說不準能將我賣進方家去做個打掃的丫鬟,我再尋機會求求他,也許能讓石老大夫為我們走一趟。”
我漫不經心問道:“方家少爺人品不錯,你昨日見過他?”
甘藍吞了下口水,低聲道:“不曾見過,我只是聽石大夫說的。”
已是到了長春街口,甘藍立即道:“姑姑保重,甘藍會時常來看姑姑的。”話音未落,受驚兔子也似的一溜煙跑遠了。
我只好暫時按下這一筆,打起精神行至杏善堂。
兩家醫館皆是辰時都開啟了門,昨日為我引路的小童正抱著一把半人高的金絲草掃帚奮力清掃門庭前的塵灰。見我踏進門來,丟下掃帚喜衝衝地迎上來,一改昨日鄙夷之色:“溫大夫讓我等著你,你果然就來啦!”
劈手搶過我手中小小的一包衣服,帶頭往內堂走去:“你東西倒是少,我見過那些姑娘家的出個門都要提上重重的包袱。”
我心中暗自苦笑,我來此是別有目的,這半年不足的壽命可容不得我收拾綾羅細軟四處遊玩吶。
他帶我進到昨日的院落中,指著迎頭的那間大屋子道:“這是溫大夫的書房,除了日常問診他幾乎都在此處研習醫術。”
又推開右手那間廂房,一腳跳進去道:“你今後便住在這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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