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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衣襟拂過石階,沙沙作響,一角玄袍停在她膝前,頭頂傳來熟悉又陌生的男聲,帶著幾分狠戾怨忿之氣:“你不敢妄議朝政?朕看,你敢得很……”
略停,又斷聲喝道:“看著朕!”
不論他是冷落還是憒怒,在蘇淺心中所激起的情感,卻只有滿滿的憐憫,緩緩抬頭,看見薛琅琊正俯視自己,玄袍前襟隨意敞著,露出肌肉紋起的胸膛,雙眸隱在陰影中看不分明。
兩個人一俯一仰、一立一跪,相視良久,薛琅琊猛然甩袖轉身,疾步進了重帷,冷然道:“俞先生,既然皇后也這麼說,就依卿所言,三日後從翰林院選兩名隨扈,帶國書、節杖出使那拉提山!”
聽到這廖廖數語,蘇淺頓時呆怔在當地,俞藥以古稀之年,出使海西最偏僻的那拉提山,沒有兵卒護衛,路途中一定兇險橫生,翰林院俞藥的生徒雖然不少,卻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薛琅琊這麼安排,不但救不回薛琅璣,很可能還會要了俞藥的命!
一時間心灰意冷,曾經盡心竭力輔佐長庚王的人,從綏重、義父到俞藥,一個一個被他直接或間接地除去,權力的世界,果真是這樣殘{精彩小說下載百度搜尋:炫 書酷無情!
山如屏(2)
穿竹布青衫的清矍老人卻不動聲色地合袖俯首,深深斂了一禮:“遵旨!”
本想隨俞藥一起退出勤政殿,可是重重紗帷後的薛琅琊卻沉聲道:“蘇皇后!”
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熾書已向殿中侍從使了眼色,幾人急紛紛離開寢間,順便掩了朱閣門,蘇淺有些心慌意亂,耳中聽見薛琅琊冷冰冰的聲音:“朕已下令,孫太后與琮璽不得再走出東廡一步,希望皇后不要再逞婦人之仁!”
蘇淺默然不語,當日她就知道,自己對孫太后耳語的那句話,早晚有一天會傳到薛琅琊耳裡,羽林衛、宮女,甚至是摸不出深淺的孟青嵐,可能都是他的耳目。
他向來識人善用,尤其是狡獪陰謀之事,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臉上已經露出清冷笑意。
面前的錦帷突然掀起,一個眉目溫婉的女子頭也不抬,匆匆離去,蘇淺只看見她寢袍下赤足如雪,顯然來不及著襪穿鞋便被薛琅琊遣退,突然意識到這大概是侍寢的采女或良人,臉上騰地燒灼起來,薛琅琊剛才在幹什麼,當然不言自明!
當真聖眷隆重……她走的時候連看也沒看自己一眼,顯然沒把這個擺設似的皇后放在眼裡,慢慢定了神,嘴角牽起更深的自嘲。
他因一線痴念苦苦糾纏,她因心中愧疚猶柔不決,時日漸久,原來會變得如此矯情可笑!
不知何時,薛琅琊已經步下褚石階,緩緩繞到她身後,俯下頭貼近她的臉頰,咬著牙道:“你在笑朕?”
斂容跪下:“臣妾不敢!”
薛琅琊猛然俯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黯藍深眸中怒火熊熊:“你笑吧!因為我就是這麼可笑……”
“擁有的女人越多,就越想念唯一得不到的那個!”用力拉起蘇淺,他狠狠地盯到她眼裡:“我每夜都會看著不同的女人想:為什麼她們中間,沒有一個是我的養珠?每夜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和養珠,竟然會變成今天這樣?”
“我不如父皇壞,若是我能像他對母親那樣,強要了你,就能在你心裡和身上,留下我的烙印,直到你死也休想抹掉……我也不如你壞,可以漠視惘顧我為你做的任何事,你只要待我有一分好,我總記得十分,怎麼忘也忘不了……”
山如屏(3)
“陛下……”心中莫名驚怖,忍不住怔怔地流下淚來。
薛琅琊張臂將她抱入懷裡,低沉的聲音在耳旁幻成片片黑蝶:“你在花坊外對我娘說,寶倌身世堪憐……如果換了別人這麼說,我一定挖出他的雙眼、拔掉他的舌頭、砍去他的手腳,看看誰比誰更可憐!可是當日,我靠在車後,望著松花色華蓋想:這個世界上,除母親外,我只要養珠一個人可憐!”
他握住蘇淺雙肩,柔聲道:“養珠,答應我一件事!”
蘇淺望著他,喉間擁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點了點頭。
“若是有一天,我要死了,陪在我身邊!”薛琅琊眼眶微紅,雙眸茵蘊著朦朧水汽,死死盯著她:“小時候,我娘曾經告訴我,最後見到的那個人,來世會比較容易找到……”
那張俊美的臉龐緩緩俯到眼前,細細啄吻她的臉,在兩瓣灼熱的唇將要落在嘴角時,蘇淺終於轉頭避開,淚溼輕衫、柔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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