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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薛琅琊鬆開手,聲音復又沉了下去:“你回宮吧,朕要歇了!”
聽見他重新自稱為“朕”,蘇淺慌亂地抬頭看了一眼,正對上那雙烏中泛藍的眼睛,沉冷難測、若有所思。
心緒紛亂地走出勤政殿,突然看見御道石階下端立著俞藥,見到自己也不多言,合袖曲膝,納首便拜,蘇淺大吃一驚,疾步下階扶起:“俞先生不必多禮!”
這位鬚髮雪白的老人,氣度高華,風骨料峭:“三日後,老臣出使那拉提山,若事有不濟,大概只有埋骨海西,在此之前,想向蘇皇后道聲多謝!”
聽他這麼說,顯然比自己更加清楚此行的結果,蘇淺百感交集,低聲道:“對不起!幫不了俞先生……”
俞藥坦然一笑:“蘇皇后守正不阿、仗義執言,理應受老臣這一拜!”
看著他清矍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宮牆後,突然想起一件事,蘇淺急急趕上數步:“俞先生留步!”
她對疑惑的俞藥說道:“那拉提山終年苦寒,我那裡有張火狐皮,在南朝溫暖之地,並沒什麼大用,不如送給俞先生禦寒護體!”
山如屏(4)
轉頭望向一直候在旁邊的熾書,心下雪然,作為薛琅琊的心腹,他必然不會放心自己與俞藥獨處,與其暗渡陳倉,不如明修棧道……
臉上綻開清淡笑意:“總管一起來吧,俞先生年事已高,等一會兒還要勞煩你送他出宮!”
蘇淺回到琢陽宮,叫宮女從箱奩內尋出火狐皮,親自拿起捲成一團,笑吟吟地遞了過來,俞藥弓身接過,卻覺得蘇皇后藉著火狐皮遮蔽,在自己手中塞了一個圓形物件,抬眼看去,他是何等老謀深算之人,雖然心中驚詫,表情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
蘇淺星眸中略有提點警醒之色:“俞先生一路西去,將心放寬些,烏圖魯汗王是個精通音律的風雅人物,極擅吹奏哀茄,你在親自面見他的時候,不妨投其所好,或許能夠有些轉機……”長長嘆出一口氣,又緩聲道:“俞先生一路珍重!”
退出琢陽宮,由熾書相陪出了紫微宮,又在羽林衛眼皮下出了太微宮蒼龍門,坐上府中單騎車轎,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後的皇城宮門,俞藥這才掀開一角轎簾,藉著月光向手中望去,一隻白慘慘的牛骨哀茄,靜靜躺在火紅的狐皮中,散發著幽冷微光。
將哀茄給了俞藥,蘇淺才安然睡下,俗話說得好: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那個老人首先要穿過動盪的紇合全境,不能迷失在地勢峻奇的那拉提山脈,最後順利地面見烏納林,那隻哀茄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心裡其實沒什麼底,那個性情跳脫不羈的烏圖魯汗王,當日在松園裡宣告,與烏圖魯滅族血債無關的要求,他才會答應,到底會不會放還薛琅璣,也難說得很!
怔怔望著織金祥雲紋帳頂,眼前似乎又浮現出狀若顛狂的孫皇后、五官童稚卻表情獰厲的薛琮璽,這如海深宮,終究不是她的歸處……
青闕城以東四百餘里,是南楚歷代皇帝避暑的夏宮,被稱為雲景宮苑,經(精彩全本小說百度搜尋:炫書)歷蕭國、烏圖魯、紇合三國犯境之禍,武帝終於在即位的第一個夏至後,入住雲景。
山如屏(5)
晝永日遲,蘇淺在這難熬的漫長夏季裡,又恢復了舊年抄撰《金剛經》的習慣,確實讓她暫時忘記了目前的困境,因為紫羊精毫下的每個字,都讓她回憶起另一個男子,衣如雪,發如漆,眉如虹,眼如星……
耳邊似乎傳來隱約鐘聲,在這個夏日正午,像落入靜潭中的一滴水,層層漾開、如真似幻,停筆細聽時,好像又沒有了。
“這是山隱寺的午課鐘聲……”低沉的男聲響起。
蘇淺擱了筆,緩緩立起身來:“陛下!”
薛琅琊穿著常服,一襲青緞上繡著雲龍吐火珠,外罩玄色紗衫,負手立在門前,眸深如海,看不出端倪:“東雲山中,只有山隱寺有名鍾大呂,響銅所鑄,聲徹八十餘里,能夠傳到雲景宮苑,養珠想去看看嗎?”
怔怔出了神,她不會忘記,山隱寺前有一株合歡樹,也不會忘記,那個清雅的白衣男子曾經對自己說,萬物守恆,一存一滅,沒有兩全之法。
一行人去山隱寺時,都換了便裝,寺中禮佛學經風氣濃重,只有兩名知客僧接待,他們一路過山門,進大雄寶殿,在佛祖座下禮拜焚香。
禮拜之後,薛琅琊被請入後殿與主持相談,蘇淺則緩步走到山門前,立在階前看著那株合歡樹,細葉像碧綠的鳥羽,密密覆了一樹。
她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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