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1/4 頁)
可是這大雨……”蘭蕥面露難色。
“不是有傘麼,死懶的丫頭。”她低聲斥道。“我不是這意思呢,是尋思咱們跟四福晉那兒也不相熟,貿然前去,只怕她都不認得我呢。”言外之意是她這座廟太小了。
“算了,橫豎讓我挨凍就是。”
胤禩這廂聽得真切,喚扇兒道:“你去幫她取來吧。”扇兒應承,跟蘭蕥借傘,蘭蕥豈肯讓阿哥的丫頭替自己這趟差事,只得冒雨親自去了。
雨越來越大,彷彿是故意為淋蘭蕥似的,唯有三個人在亭中,雨點被風掃進來,打著亭中的一片梧桐葉,噼啪作響。她被潲雨澆到,站起來挪到中間去,胤禩背對著她看雨,忽而對扇兒道,“站那
16、六 。。。
邊兒去。”聲輕卻不容質疑。
扇兒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了,只是萬沒有料到。水心榭有三間連心亭,她跑到離他們最遠的一邊去,遠遠地唯見兩個削長人影。
他回過身,她已經揀了個乾淨的石凳坐下了,留給他一個側影。他凝視著她,這些年不是沒見過,遠遠地瞥見只形片影,卻從未這樣觸手可及,終於近了,偏偏發覺咫尺天涯才是最難過的。他彷彿一張洇水的畫,那本已凝固的色彩越過規矩的邊緣湧出來,沒夠到她,卻已渙散了整個精神。半晌方一字字頓道,“你瘦了。”
“你倒是沒變,他們都說,八阿哥溫潤如玉,是謙謙君子。”她笑了下,偏偏這樣講,彷彿是嘲諷,他到底是什麼人,她最知道。
他彷彿沒有聽見,“他待你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能給我的、不能給我的,他都給了我。”什麼是胤禩不能給她的?從他的乏嗣之虞,大概也猜得到。
他進一步道:“那些事我是過後才知道,我當真對不起你。”
“怎麼,你還怕我懷恨在心?”
“不怕,你該恨的。”
她一笑,“已經沒有愛了,怎麼會有恨呢?”
他啜下一盅花雕,想把千絲萬縷理清楚,卻自覺沒趣。當初她本不是太子的人,他一手將她推過去的,當時多麼年輕,意氣風發,饒是她怎樣辯白,他都不肯相信。還不如繼續當她是當初那個美人計,他反而心安理得。只怪胤禛讓自己夢醒,結果這一切她早已看透,他卻才開始庸人自擾。心字成灰,這灰卻經年不散,糊在他心上,凝凍成一塊千年玄鐵,再鑄不出嘗慧劍,斬不斷情絲。他曾以為自己從不會為情字所累,這難得的清醒是自己悟到的,如今方知,不過是曾經滄海,唯念巫山。她是那羽扇綸巾的豪傑,談笑間,他已方寸大亂、灰飛煙滅。到底,他的骨子裡有揮之不去的辛者庫的氣味,微賤如塵,甘受女人擺佈,天生是個難成大器的廢物。他想讓雨淋個通透,卻已經停了,再尋那解憂物去,也已經沒有了。
扇兒戰戰兢兢地站在地上,抱著小罈子。“拿來。”他道。
“您醉了。”
“我喝了多少心裡有數。”他拍了下炕桌。她立馬給他倒滿了。
“欺軟怕硬!”他橫扇兒。
“我不是怕您,而是信您。”她解釋道。
他笑了,說道:“你是你主子派來的小奸細,今兒的事,全瞧在眼裡,回去只管稟報去。”
她隔燈深望著他,不語。
“反正我自打生下來,就受慣了身不由己、委曲求全,也不多你一個耳報神。”
“爺,我不會告訴福晉的,奴婢是應承了福晉的指派,但奴婢不是沒有良心,今兒個爺和那
16、六 。。。
位姑娘的事,奴婢不懂,但您待她自是和福晉、和春曉姐姐都不一樣,她們是您指甲縫裡的一根倒刺,這個卻是你心上的一個瘡疤,這個瘡疤沒長好,扯一下就會疼,卻怎麼可以在福晉跟前再撕開一次呢?”
“你懂什麼?”他惱道。
“奴婢……”她的情緒呼之欲出,卻終究壓了下去,“真的不懂。奴婢只知道,自打您跟福晉成婚,還從沒這樣由著性子來過……您真的不容易。”
他低頭笑了,像努力在洩一口氣,如此這般,聚集在眼睛上的情緒便緩下來。“扇兒,衝你這幾句話,我該敬你一杯。”
“如果您再不相信我,那麼我講的這番話,您也可以去告訴福晉,就可以把我解決掉了。”
他皺眉,“什麼話,說得好像我怕她一樣,我若是看你不順眼,還用得著拿她來收拾你?”
“您不是怕她,是敬她。您知道福晉是個拔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