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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音因為胤祺與胤禟同母,跟瑞玉更親近些,笑道:“鬼狐事就是越怕越想聽呢,我再說一個來,是太子爺的庶福晉講給我聽的。說有一個候補進士,帶著一妻一婢住在海豐寺那片兒,過了一年多他妻子得病死了,又過了一年,婢女又忽然死了,剛要入殮,又漸漸有了呼吸,還陽後性情大變,握著進士的手哭道,‘一轉眼離開一年多了,沒想到還能再見。’老爺大驚,婢女又說道,‘老爺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妻子,借婢女之屍還魂的。這婢女雖然像我一樣全心全意地伺候你,卻私下裡嫉妒我,串通了一個妖尼,用符咒魘住我,奪了我的魂魄,囚禁在瓶子裡,又把瓶子鎮在尼姑庵的牆根底下,那裡昏暗逼仄,我又出不來,真是苦不堪言,沒想到一年以後庵牆倒了,我得以逃脫,一狀告到城隍那兒,城隍懲治了那些魘鎮之人,又收去了婢女的性命,我的壽數未盡,屍首卻已經腐爛了,只能借屍還魂,託身婢女了。’進士大喜,仍舊將她奉為嫡妻。”
瑞玉道:“這個故事好,雖天人相隔年餘,仍不離不棄,真是感人。”
“興許是婢女為了嫁給她的主子,詐死又胡編亂造的。”錦端不知什麼時候也在聽,也插進一句。
“或者是遵從那男人的安排。”
瑞玉瞧一眼說這話的人,彷彿被暗夜中的琉璃珠晃了下眼睛,那女人穿著枯黃色一字襟坎肩,梳規整的兩把頭,臉龐卻是很鮮麗的美,彷彿這身沉啞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跟著光彩照人了。瑞玉看著這女子,彷彿被胭脂洇紅的絲綿,心有所動,笑了下,“這可不好,這麼美的故事變得如此現實,分明是攪局。”
“九福晉是天上不聞人間事,只是這世上鬼狐神怪終究是少數,人心思變卻是多數。”
她竟先知道了自己,瑞玉並不喜歡被擺弄的感覺,於是問道,“你是哪位?”
嗣音道:“你沒見過她,她是弘晉的額娘,太子爺的庶福晉。”
瑞玉友善地笑:“原來如此,嫂子生得真俊,太子爺好福氣。”
恰好乃楨要發話,眾人已靜下來,瑞玉這句便給乃楨聽去了,乃楨對林佳氏道:“你先退下去吧,我跟嫂子弟妹們還有話說。”
瑞玉覺出是自己失言惹她被攆下
15、五 。。。
去,於是暗暗拉住她道:“你住哪兒,咱們不如改日再敘。”
她笑帶三分悽然,如一株落花的春樹,捏緊了瑞玉的手。“姨娘,我們到樓下坐吧。”她的侍婢蘭蕥也催她。
妯娌幾個分坐三張八仙桌,四個排行頂大的福晉坐一塊兒,乃楨要靜姝坐主位,靜姝不肯,幾番辭讓,仍舊坐回乃楨的右手。瑞玉碰碰錦端,“不跟你姑爸爸坐一處去?”錦端不語,暗暗揀瑞玉邊上的位子坐了。侍婢魚貫而入,四個粉彩蓋碗在茶盤裡安然地扣著,乃楨、靜姝、爾琢、舒蘭共飲一泡壽眉;瑞玉、錦端、于飛、燕燕那一桌用的是青花茶盞,飲玉綠;嗣音、婉兮、如璧取紫砂盅,飲熙春,一時滿室馨香。
乃楨頭戴壽字花鈿,額髮抹成端正的圓弧,她已沒了花兒一樣的日子,她的青春就像胤礽挽留不住的聖心,卻依舊喜歡笑,一笑顯出嘴角的兩個梨渦,她怨京師風沙越來越大,吹得法令紋漸漸和梨渦連起來,不知那亦是眼角眉梢的秋意。
她笑對眾人道:“咱們娘幾個每年都有這個慣例,錦端、燕燕是新媳婦,我就跟你們提提,煙雨樓這地兒大,涼快,景也好,等皇上他們回來,也就由不得咱們瘋玩瘋鬧了,今天長輩都不在,可以由著咱們性子來。”又對舒蘭道:“今年新來了兩個弟妹,真是好,聽人說錦端是個才女,彈得一手好琴,我們以後更有耳福了。”
舒蘭笑道:“她呀,就是個半吊子。”
乃楨說,“你們都比我有福氣,太子爺近來心緒不寧的,為的什麼,想必你們心裡也都清楚。昨兒臨去圍場,他竟對我說……唉,還是不提了。”
她靜了片刻,還是沒人搭言,舒蘭道:“二嫂,您嚐嚐這奶白棗寶,他們爺們的營生豈是有頭的?你四弟每每回來就鐵著一張臉,我從來不理他那茬兒,聽我一句勸,咱們不跟著操那份心。”
乃楨垂睫磨著碗蓋,“連皇阿瑪都看出我是個小心眼,我心裡裝不下事,又找不著人去說,你們都不是外人,尊敬的叫聲太子妃,親近些的都叫我二嫂,我家裡姐妹少,看見娘幾個,真是打心眼裡覺得親熱。我今兒就把實話給姐妹們撂下,這個太子妃,我不是捨不得,無論是大嫂子、三弟妹、四弟妹,還是老八媳婦,你們誰搬到毓慶宮去,我都沒二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