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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臣往後避了避,喉結一動,神色古怪道:“殿下……有些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耶律露齒笑道:“哦?我和他哪個生得比較俊?”
雪臣看了一眼他右手撥弄著的綁得花花綠綠的辮子,重重咳了一聲,側過臉去。
離京第五日,阮雪臣自一個小盹中醒來,聽見前頭有些喧譁。他還未多想,打起車簾,見天色已暗,卻還未停車紮營,反而愈駛愈急。
雪臣心下一震,知道有變,卻不知究竟是何情形。凝神聽了一會兒,那些叫罵都是契丹話,還隱隱有了刀兵相擊之聲。就在這時,馬車忽然一頓,整個人便向前傾去,險險要跌出馬車,就被人一把推了回去。
他被搡得胸口一痛,藉著車裡微弱的月光一看,青布短衫,梳著雙髻,原來是慶兒。雪臣連忙摸了摸他身上,道:“傷著了麼?”
慶兒搖一搖頭,將他按到軟墊上坐穩,便轉身上了馬,將馬頭一撥,夾緊馬肚就往斜刺裡馳去,立刻便離了這支馬隊。
阮雪臣聽見人仰馬翻的喊殺聲都被拋在了身後,略略定下神來,發覺慶兒將車趕出不多遠,就轉了方向,又往汴京來時的路馳去,不多會就奔出了十里地,也不見有人追來。慶兒便勒了勒馬,讓這牲口能喘口氣。
雪臣一路都盯著他纖細的背影,忽然道:“你不是慶兒。你是誰?”
慶兒笑了一聲,仰首將髮髻拆了,披下一頭亂毛來,甩了一甩,又將衣襟一撕,頓時便傳來骨節的咔咔作響,腰背立刻厚實了不少,坐在馬背上的身影也高出一截。
野外荒寂無人,惟有月色如瀑。阮雪臣聽見自己的問話從四面八方傳來了詭異延宕的迴音。
前方那人轉過頭來,雙目灼灼道:“雪臣哥哥。”
38。
阮雪臣愣愣地望著少年的臉龐。心安下來,反而一時說不出話。他伸手將車簾的流蘇一一理平了,開口道:“慶兒呢?”
秦攸低笑道:“大約在府裡哭。”
雪臣也不禁莞爾,又道:“剛剛車隊出了什麼事?”
“不清楚。我那車上的僕從都說契丹話,我不懂。我是聽見前頭有人動了刀子,就跑過來尋你了。”
“莫非又是山賊。”
秦攸搖頭道:“不像。我經過了七八輛車,看見好些遼人侍衛躺在地上抽風,可是我同車的那些老弱卻一個都沒事。對了,我還聽見,動靜最大的就是那個姓耶律的車。”
“有人投毒?如此,倒像是他們內訌。”
“八成就是。”
雪臣皺眉道:“遼國皇帝年事已高,若是他們幾個皇子自相殘殺,也說得通;可是偏偏挑在我宋境內動手,不論死了誰,日後必然要藉此生事。”
他說到此,便沉吟不語。秦攸回頭看了他好幾次,臉上頗有些遲疑的模樣。雪臣便道:“怎麼?”
“……你是要我回去救那個遼國皇子麼?”
阮雪臣慢慢眨了兩下眼,道:“不。”
過了好幾個時辰,二人行到一處谷地,再向前便是密密匝匝的楊樹林,秦攸將馬喝停了,道:“夜不入林,就在此地將就一晚吧。”
看看月色,已近午夜。他們都連晚飯也未用,餓到幾乎不覺得餓了。秦攸拾些枯枝點了個火堆,讓阮雪臣看著,自己要去林子裡找食物。
阮雪臣忙道:“不是不好進林子麼?我不餓,你別去那裡。”
秦攸不好意思道:“可是……我餓得很。明早還要趕車。”
既這般說,雪臣只好由他去了。等了許久,秦攸終於帶回來一串大老鼠樣的東西,拿樹枝穿著。
阮雪臣窘迫道:“這個……能吃嗎?”
“這東西的肉比田雞嫩。以前師兄弟們經常捉來打牙祭。”秦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噗嗤笑道,“好罷,我就知道你不肯吃。”又從懷裡掏出一隻小松雞來。
此地能點得著的枯枝不多,二人惟有精打細算。那隻松雞小得可憐,秦攸掏乾淨了,用楊樹葉和泥裹著,埋進土裡,又將火堆撥到這一小塊土上頭;五隻林鼠統統剝了架在火上烤。
弄妥了,秦攸便坐在一邊,用樹葉擦乾淨那把殺雞剝鼠的匕首,道:“遼人那裡隨手撈的。幸虧不是我的劍。”
林鼠果然肥嫩得很,不一會兒油滴進火裡,嗶嗶啵啵的聲音不斷。秦攸撕了半隻下來,就聽見阮雪臣偷偷嚥唾沫的聲音,遞了過去,他又搖著頭不看。秦攸確實是餓極了,暗笑一聲,便全塞進口裡,邊嚼邊道:“其實不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