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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還很後悔……後來當皇兄你站出來承認的時候,我真的鬆了一口氣,可誰知道,三弟卻死活不鬆口,一口咬定是阿甲打壞的。”
“最後父皇也沒轍了,只好各打三十大板。”三人兒時玩耍的往事,歷歷在目,似乎剛剛過去不久,“怎麼,難道你為這件事記恨到現在?”
館瑤搖頭不語,站起身探到視窗,看到落燁坐在簷下,如塑像般一動不動,雨雪打在他身上,溼了半邊。
她皺了眉頭,轉了身道:“我換了吳闊的摺子,上面寫的是晉王重傷,想必一時半會兒,三弟還不會輕舉妄動。”
“只能這樣了,能爭取點時間也好。晉王的人馬在路上,應該快到順德了。”
“差不多,我得早點起程。黎將軍是晉王的心腹,招降他應該不是難事。”
“但你一個人去,我實在放心不下。”周然憂心忡忡,他這個妹妹雖強悍,但畢竟是一介女流。長公主地位尊貴,從小在宮裡長大,沒受過什麼委屈。如今要單槍匹馬往萬軍之中,勸降晉王的手下大將黎柏桂,此中兇險,非比尋常。
館瑤又探頭望著窗外,道:“此事唯有我親往,沒法假手他人。不過……我要他陪我一起去。”
於是周然也湊到窗前,見到落燁在簷下靜坐,再看燈火下,館瑤眸光含情,嘴邊隱隱有笑意,心中便明白了幾分。
當初他在陶府暖閣暫避,已看出陶舟與落燁是兩情相悅,加上自己身份特殊,處境堪憂,對陶舟的那點心意便按下不表。如今發現館瑤對落燁生情,一時間竟不知是喜是憂。
洛陽白馬寺,起於東漢,寺名由“白馬馱經”而來,被佛家尊為“釋源”,歷來都是香火鼎盛,名望極高的名寺。加上先帝在世時,獨尊佛家,數次駕臨,親筆御題“白馬馱藏,功德無量”,可以說是盛極一時。
可惜自古以來,盛極必衰,到了周櫟登基後,便開始消減對佛寺的供養。如今更是發了“滅佛法詔”,削寺減僧,大有趕盡殺絕的跡象。一月後那場迫於民意而辦的佛道辯論會,似乎成了釋家最後的機會。
是夜,毗盧閣中,佛前青燈長明。一個年青僧人盤坐在前,進來兩個人,白馬寺住持苦有大師帶著一個小沙彌。
“明天就起程了,還不去休息?”苦有的腳還沒跨進來,就開始唸叨,“這燈點著就是浪費,我早說要熄了它,你們偏不讓……”
“阿彌陀佛,住持又開玩笑了,長明燈如何能熄?”落燁起身相迎,與苦有大師行了個禮。
“人無長生,燈無長明。你又看不破了,枉你還是我們這次的主辯,唉。”苦有老和尚搖頭道,他年過花甲,又貴為白馬寺住持,卻一直都正經不起來。以至於寺裡的僧人對他都有愛無敬,隨便的很。
“住持,你覺得……”落燁聽出他言外之意來,望著苦有,臉上滿是憂色。
苦有拿了蒲團,在他身邊坐下,掏出一把花生米來,“你知道我們佛門有過三武之難吧?”
“恩。”落燁點頭。小沙彌湊過來,伏在他腿上,探手去撿那花生米,卻不往自己嘴裡送,抬手遞給落燁。落燁笑著接了,轉手又塞到他口裡。
“逢武必衰,這是劫數啊。況且又傳太子也當了和尚。”苦有嘆口氣,往嘴裡扔一顆花生,邊嚼邊道,“反正,既來之則安之,你也不用這麼焦慮。我看你要是還了俗,長起頭髮了,說不定比現在更好看……”
落燁看老和尚又說岔了,連忙打斷他,“住持也不必這麼灰心,此次辯會,我自當盡力而為。”
“我知道你天資高,博聞強記。但終究心有執念……不過也難怪,你從小在寺里長大,又能見過什麼。”老和尚搖頭晃腦道。
“住持覺得我見識少,定力不夠?”
“不,是定力太大。”苦有嚼了一把花生米。
落燁明白他的意思,低頭苦笑道,“懂了懂了,住持又在說我看不破放不下。”
“記得此次勝也好,敗也好,先敗後勝也好,先勝後敗也好。來的終要來,去的終要去,不必執著。最關鍵是……”苦有湊到落燁跟前,一臉神秘。
“謹聽住持囑咐。”落燁道。
“聽說京師有個點心鋪,出的茯苓餅連太后都讚不絕口。你此番去,幫我帶點回來如何?”
“住持……”
第二天出發,苦有還特地寫了那家點心鋪的名字,吩咐落燁帶上,免得他忘了。誰知一進京,他們一行人便馬不停蹄地入宮,根本沒時間在城裡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