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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愣。
我是沒有看他,我可是在看他臉上的烏龜呢。
那個服侍鄭子佩的童子在外頭聽到了動響,隔著門板問道:“先生可需洗漱?”
鄭子佩回神“恩”了一聲,那個童子便進來了。
他看到鄭子佩的剎那,臉劇烈地扭曲了一下,一副強行忍笑的表情。然後他匆忙低頭,道:“我……我……服侍先生洗臉……”
鄭子佩狐疑地打量他一眼,又回頭瞥我一眼。
烏龜在晨曦裡一會兒昂首一會兒縮頭,活靈活現,好像宮裡頭的皮影戲一樣。
我看得津津有味。
鄭子佩已經下床,伸手取過銅鏡,照了一照。
“是你畫的?”照完之後他抬頭問。
我不答,把他昨天寫的那句詩拿出來,道:“你解釋給我聽這句詩是什麼意思,我就告訴你是不是我畫的。”
他看到那句詩,臉刷得白了,呆呆愣在那裡。
“如果你學業不精解釋不清,那我也可以讓個步。”我仔細觀察他半日後,嘆口氣道,“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是不是我畫的。”
他還是愣在那裡。
我怕他覺得吃虧,便伸手推了推他,補充道:“我不僅告訴你是不是我畫的,我還可以告訴你,畫得究竟是什麼。”
他被我一推,回過神來。他扭頭,也不理我,只是吩咐童子道:“幫我洗了。”
我被他徹底無視了一回,很不服氣。於是我嘟噥道:“慕容靜霆用過的破碗都值八十兩呢!我也是前朝皇帝,我在你臉上畫個畫,你的臉皮立馬翻價百倍,十分金貴。如若拿到當鋪去當個人皮面具,一定值許多錢。”
他閉起眼,沒有接我的話,任由童子給他洗臉。
童子背對著我,擦洗得十分認真。
我也十分認真地注意到童子的腰帶後頭掛著幾把鑰匙。
所以我伸手,悄悄把鑰匙摘了下來。
鄭子佩還是端著架子閉著眼,童子還在認真地幫他擦洗臉。
什麼都沒有變,唯有那隻我好不容易畫就的活靈活現的大烏龜融化成一團烏黑,在他書生氣極重的臉上暈染開來。
從價值連城到分文不值,我甚是替他可惜。
因此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詩句,又抬頭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
我覺得,我與他,長得沒有一丁一點兒得相像。
所以,等到他洗漱完畢和童子一同出門之後,我就用鑰匙解開鐵鏈。
然後我想起我身無分文。
如果不是鄭子佩派了那四個彪形大漢來捉我,我本來是有錢的。
所以我毫不客氣地從案桌上拿了塊半新不舊的柳葉綠玉鎮尺,塞入懷中權作補償,隨即揚長而去。
☆、第 46 章
第十三章:
我的眼光甚好。那柳葉綠玉鎮尺價值不菲,我在江邊當掉它,換回不少銀子。
然後我渡江北上,進入太傅的地盤。
岸邊地上飄落了很多皇榜,就如我幾日前在南岸買海棠糕的小販手裡見到的一樣。
我看到我心裡頭最珍惜的容顏,就這樣被人不以為意地踐踏在腳下,很難受。
所以我緩緩蹲□,一張一張把那些皇榜拾起來。
我拾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上來勸道:“公子你不要拾了。”
我抬頭看了看他。
是一個熱心的船家。
“這皇榜上的人昨日已經被官府抓到,這皇榜不再作數了。”
我只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渾身忍不住打了個顫。
“這皇榜上的人昨日已經被官府捉到了?”我重複問他一遍。
他點點頭。
旁邊有個年輕男子聞言,嗤鼻插道:“官府哪有那麼大的能耐?”
我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這人可是自己去城門口揭的皇榜。當時我就在城門外,瞧得清清楚楚。”他一臉欽佩,嘖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出眾的人,只不過是一言不發孤身一人立在那裡,氣勢就抵過了千軍萬馬。”
我聞言笑了一笑:“百聞不如一見,這樣的氣勢可惜我沒有見著。”
“是啊,公子沒有見著真是可惜,”那人道,“昨天官府已經把他押解上京了。”
我覺得我彎起的嘴角在江風裡瞬間僵硬了。
“這人既然是朝廷重犯,也不知為何要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