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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叩禮尚未起身,劉徹頷首還禮後就先發制人,笑道,“我等正在議戰,君來得正是時候。近日匈奴犯我上谷,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欲盡誅之,您倒也為我出個主意罷!”
汲黯皺起眉道:“攘外必先安內,災民寢食無所依,陛下放著水傷不管,倒有心思去征戰!”
關靖後背微微一挺,打量起眼前毫不起眼的人來。
早就聽治焯說過,朝中各色將相盡有,汲黯便是其中一位。他直言敢諫,幾度氣得劉徹罷朝,但由於此人是個能才,一心為社稷,劉徹也頗為敬重。
汲黯身材不高大,樣貌平凡,言辭不講究,卻毫不顧忌君王顏面,一語直切要害。
劉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水傷我自然會再考慮。但就匈奴之禍亂,君有何高見?”
汲黯聽他願“再考慮”,略略放下心來,介面道:“先帝尚 ‘無為而治’,幾個胡人,只要不大肆進犯,遣良將平一平即可。陛下要大動干戈,豈非又勞民傷財?”
殿中眾議郎聞言,皆屏氣凝神,留意劉徹臉上的神情,寄望於汲黯莫再說下去。
偏偏劉徹反問道:“今日平一平,明日平一平,我大漢江山何時才能真正安寧?”
汲黯毫不退縮:“沿先帝策,和親可以麼?”
關靖眼神一亮,卻也感受到殿中更加安靜。身邊人似乎都變成了石頭,統統動也不敢動。
“和親?”
劉徹冷冷一笑,進而站起身,走到汲黯面前:“胡人皆敗類!我為何要將我大漢好女交與他們?先帝和親,先祖和親,豈非都願以信換得太平?我大漢之金帛、玉器、良馬,先帝自己都捨不得用,割愛宗室女嫁與他們,結果他們呢?漢興不足百年,他們進犯又何以百計?”
汲黯住了口,劉徹卻一抖敝膝,接著嚴厲回視了一圈殿中其他人,眼中迸出怒火:“夫匈奴,乃懸我中國頸上的一柄利劍!漢興之初,九州滿目瘡痍,迫於民不聊生,先前之君只好休戰,以整國力!列祖列宗忍了幾世,到今日,我國富兵強,若再不作為,如何換得我大漢千秋萬代子民們安居樂業?!”
他回過視線再望向汲黯:“作為國君,若不將此骨鯁芒刺拔除乾淨,我如何對得起萬民之託?我大漢子孫莫非要世世代代活在提心吊膽裡麼?我又有何顏面在將來去見天上眾先君?”
在場眾郎聞言,無不動容。
汲黯稽首道:“陛下意既已決,汲黯無法使陛下回心轉意,又何必問我?無論陛下怎麼打算,總之國家少事為妙。”
說完就行禮告退。
劉徹望著他的身影,忽然嘆口氣說:“汲黯乃忠臣,卻不適合在朝中,”他思慮片刻,便令宦官擬詔,說,“黃河水事全交與右內史鄭當時,遷中大夫為東海郡太守吧!”
經過這一出,劉徹斂了薄怒,回到案前,視線依舊轉到關靖臉上:“白琇議郎,匈奴戰事,君有何高見否?”
關靖聽完劉徹先前那番話後,心中震驚,原以為劉徹討伐匈奴是好大喜功,卻不曾想他是為幾千年後的萬民能長享太平,而傾力以清禍患。一時間後悔起自己前一夜不聽勸,清晨上朝途中也不屑聽治焯解釋的負氣之舉來。
劉徹伸手取了案上他的奏章,抖開一看,愣了愣,便將竹簡攤開轉向他:“無字書?”
關靖一怔,看到端坐劉徹身後的治焯,朝他投過來濃濃的青睞,心下立刻明白他的奏章被治焯調了,他對劉徹捉袖一拜:“臣以為,徵匈奴之事,無需多言,只需出征痛擊!”
“哦?”劉徹眉間浮起笑意,問,“君一字不書,倒說說看,如何痛擊?”
關靖腦中飛轉,言辭持重道:“匈奴喜於秋冬進犯,以搶糧醪,因其不躬耕,秋冬草枯水竭,食飲不足所致。而關內卻秋收完畢,倉稟實,人樂陶陶。此情形下,匈奴搶糧為重,迅戰迅逃,而關內官兵畏寒,追敵難。不如退邊塞之民往關內,替官軍屯田以戍。戰時有補給,不戰時兵糧也可自給自足,還可杜絕匈奴擾邊時傷及百姓。若陛下今冬欲出兵,可設計以食飲誘匈奴入甕,四面布重兵,伏擊之。”
劉徹沉吟道:“撤民駐軍之策,可;然誘敵之計,去年 ‘馬邑一圍’已用老,不可。”
關靖跪起身,目光灼灼:“若是胡人左谷蠡王伊稚斜帶兵,可以一試。因伊稚斜老謀深算,此計反間,他絕不會認為漢軍時隔一年後故計重施,如此……”
他將計策和盤托出,謀劃周全顧慮入微,言論深知胡人習性,劉徹不禁刮目相看,驚訝片刻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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