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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子衿終究沒有……”胸口劇痛難當,溢滿口中的血沫再難嚥下,她卻突然感到身子一輕,仿似一株桃花斷折於迅烈的風又為風帶起,“沒有重蹈孃親的覆轍……真……真好……”
幾支箭復又穿身而過,溫子衿身子一斜,慢慢倒向地上。竟是含著笑的。
船身劇烈晃了晃,撲跌在地的杞晗渾似死了般怔愕不動,卻猛地為人推了一把,避過了一支飛來的利箭。取而代之是一個浚王的死士應弦落入水中。
“還不起行!等死麼!”魯立達衝船伕喝出一聲,又一壁護著杞晗,一壁拼命揮劍抵擋箭雨。
一時飛矢如雨,連著施淳所帶的兵馬亦不放過,轉而已倒下一片,滿地狼藉屍首。
怎料“黃雀在後”的疏忽竟使得情勢陡轉直下,施淳亦是震愕不已,他對著持弓在側的羽林兵大聲吼道:“何人派你們來的!”
為首的羽林將領正是秦開。少年劍眉一揚,嘴角一勾,揚手抖落了掌中的天子令牌——豎鱗張爪的一條金龍蟠曲其上,栩栩欲飛之貌似紅日當空般耀得人眼目難睜。聽他冷冷叱道:“我等奉陛下口諭,一旦見得佋王與溫子衿即格殺勿論!何人徇私枉縱,概以謀逆之罪論處,就地正法!”
“施某分明記得,陛下當日親口答應要‘允佋王一個人情’,秦小將軍又安敢假傳聖意,違抗君命!”施淳身顫不止,揚聲怒叱,“你今日不分青紅皂白地誅殺溫小姐,待回京之後,憑何向陛下與國公交代!”
“正是陛下的親口諭旨,只說佋王可以放走,但溫子衿斷不能赦。至於溫商堯……”秦開冷笑道,“他被韋雲珠下了毒,能否留下命來質問於我,還是未知之數呢!”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作者地理常識的匱乏,隨著戰事的拉開,文中的“長安”看來絕非古都西安,倒似乎更接近帝都北京。其它文中提到的地理位置與現實相符,請放心閱讀(*^^*)
☆、64、蜀道難於上青天(中)
眼見杞晗同負傷的魯立達坐船而去,秦開也不再行追捕。命人將滿地的屍首拋入河裡,又命人將溫子衿的屍首裹上白布帶回京裡。自個兒先行跨馬回京之前,不忘一再叮囑手下的羽林軍,若旁人問起必三緘其口,實難託辭便說是浚王的死士拼死頑抗,混戰之中溫子衿死於他們的手中。
雖說皇帝交代的事情也算辦得利落,可秦開想到溫子衿如花年紀又初為人婦,心裡不免好些替她惋惜。返京的路上始終板著臉孔悶悶不樂,方才披星戴月地趕入長安城內就直奔帝宮而去。於清心殿中的少年天子仍未上朝,秦開聽聞宮人晉汝說,陛下只道秦大人來了不必通傳,進殿面聖即可。
黃綾紅錦的床幔半垂半收,檀木幽香楠木端莊,鎏金髹漆的內殿恰有濃墨重彩之妙,乍看之下頗似一幀罨畫。秦開跨入殿內,抬眼便見少年天子於榻上凝然盤坐,眼眸只開不闔,整個人也一動不動。
秦開小心喚他一聲,待走近了才發現,榻上原來還有一人。正枕在皇帝的懷裡。
面白、唇白、發亦白,那個男人氣息全無,雖顏色枯槁若蠟炬將滅,可闔眸沉睡的神態倒也安詳。
杞昭聽見來人走近的聲音,一眨未眨的眼睛仍視前方,唯獨黑黢黢的眼瞳朝對方稍一轉瞥,似一下活轉了般。問,“人呢?”秦開低頭拱手答曰:“微臣無用,任佋王逃脫了。不過溫子衿當場殞命箭下,此刻已運回京師安葬。”
“溫子衿不受煽惑,深明大義,與逆賊慷慨周旋卻終為其所害,實乃羞煞爾等鬚眉的巾幗豪傑。待朕好好想想該賜她一個何樣的諡號,再以國禮為其舉殯。”顛緇倒素也面色無改,少年天子神容若靜水一泓、若古井無波,絲毫瞧不出喜怒陰晴,又問,“施淳呢?”
秦開答道:“施淳已收押於監牢之中。”杞昭朝少年側臉看去,微一蹙眉問道:“沒鬧?”秦開搖頭道:“剛押入牢裡還吵著嚷著要面見陛下,這會兒怕是想明白了,只對牆默坐,不時籲長嘆短一番。”
“籲長嘆短便是心懷憤懣,還沒想明白。”不再板出一臉令人凜然的嚴肅神色,杞昭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施淳有經國之略、濟世之才,朕用得上他。若他能識大體,早晚這左相的位置便是他的;可若他始終想不明白……那匕首還是鴆酒,就讓他二者擇其一罷。”
“微臣……微臣有一事不明……”少年天子的冷淡大異往常,莫名令從小相伴他長大的秦開感到陌生與畏懼。他囁嚅著凝目看他一晌,終究還是欲言又止。
“講。”
“為何佋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