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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的情愛聲音委實太過煽惑人心,渾似一道長流不涸的熱泉,將他的耳朵慢慢濡了個滾燙透溼,簡直頃刻就能淌下水來。晉汝偷偷聽了一會兒即大起膽子朝楠木門後望去一眼,黃綾紅錦的層層床幔上隱約映出一個倆倆相疊的剪影。
他仍目不轉睛地看、全神貫注地聽,不住嚥著轉瞬即泌了滿口的饞沫。天子的龍榻猛然一顫,一雙本就溜圓的眼睛猝爾瞪得更甚銅鈴一般——
黃帳內探出一隻手來,似扯似滑過床幔,又扶在了床稜上。
手上肌膚白得竟是病態的慘烈,無一絲血色不說,更襯得瀉進殿內的月光也濁了好些。指形修狹得可比擬女子,卻又分明骨節帶力得教女子不及。似是這隻手的主人正遭受著何等難忍的痛楚,五指緊緊嵌入床稜而筋骨驟現。晉汝正是一驚,很快又見另一隻手自帳中伸出,雖未及先裡那隻修長漂亮,倒也長指細膚其色若紈,甚為打眼。
自扶於床稜的手上緩緩滑過,掌心貼於它的手背,五根手指插入它的指縫。兩隻手方才慢慢摩挲著十指相扣,這黃帳床幔竟一波一波地顫動起來,好似那妙齡美人翩躚起舞時盪開的裙花,層層波紋冶媚又撩人。
晉汝正心忖是皇帝年少貪歡,一時興起就將哪個宮婢拉上了龍榻,可低頭一看,即望見拋落在地的那件繡著金絲蟒紋的紫貂大氅與少年天子今日穿著的明藍色錦緞常服。兩件衣裳似抱似摟著疊在一起,倒似一剎將這幕疊身交''歡的剪影清晰還原,瞭然呈現於目前。
自知窺破了天大的隱情,那宮人頓時駭得返身就跑,結果卻為一隻置地的鈞窯瓷瓶“咣噹”一聲絆跌在地。
帳內的響動戛然而止。
“誰在外頭!”
聽出皇帝的語氣已頗帶怒意,晉汝結結巴巴回話道:“皇、皇上……刑部尚書施淳有要、要事面聖……”
少頃,即聽見帳內傳來一聲怒極了的吼聲:“滾!”
少年天子的話音甫落,裡面又傳來一個男子的柔軟聲音:“讓他進來。”
施淳接了宮人的傳召,趕忙“篤篤”叩響鋪地的黃磚邁入殿門,卻迎面望見溫商堯披著外衣坐於朝向正南的金漆主位,而少年天子則背手立於一旁。眼見竟是“臣在坐,君在站”,早在濟南即知這君臣二人間的情愫非比尋常,方才又見通傳的宮人面色赤緋神色慌張,施淳當即琢磨出了箇中玄機。
外頭凍得人呵氣搓手仍止不住刺骨惡寒,可殿內莫名就有種令人身置陽春的溫度。
頭髮怕是來不及束,散落肩下的長髮猶自烏黑,而垂落頰旁的卻已盡成雪白。溫商堯閉目而坐,因氣息未勻而胸膛緩緩起伏。薄薄的汗珠浮於額角,瘦削臉龐微微朝下傾著,一貫懨懨蒼白的面色此刻不知因何而浮著一層恍若晨曦的暖色,幾絲陰柔蘊藉直鼻薄唇之中,卻分明未減一分威嚴。施淳全未注意到自己已然失態地目怔口呆,居然險些脫口而出:若當年那個叱吒人間的“溫郎”有此風華,實不枉其名!
“施淳,你來得可真是時辰!”杞昭兩手背後,面色湛寒氣急敗壞地踱出幾步,忽又回首一指他的鼻尖道,“朕實想殺你!”
“下臣想請國公借一步說話。”施淳不答少年天子的話,反倒面作難色地朝座上的男子投去一眼。
“你為官時日不短,如何還這般不知分寸?”溫商堯慢慢睜開眼睛,眸光分明淡然深邃,卻仍似兩把匕首直逼向了施淳的眼前,“既為臣子,陛下面前,任何事都不可隱瞞。”
施淳復又朝少年天子望去一眼,狠心咬牙將杞晗與溫子衿喬裝出逃的事說出,又道,“屬下聽得探子來報,已派出人去追趕攔截。在佋王與小姐抵達蜀地之前攔下他們並不難,難的是小姐定會以死相逼,不肯任屬下帶回……敢問國公,若當真如此,還要不要追了?”
心口猝然疼得似為人撕扯剜刻,他一剎怔得難言。監視女兒的探子本就是他派去的,可今生因,來生果,到底未曾想會報應得那麼快。
杞昭垂眸思索片刻道:“若七哥與他的夫人不肯歸來,便算朕允了他們一個人情,容他們就此去了——”
“不可以。”一晌的沉默過後,他才慢慢道出,“能毫髮無損地帶回來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未免浚王藉故生變而天下大亂,也要將屍首帶回。”
“國、國公的……”施淳驚得雙眸爆瞪,磕磕巴巴道,“國公的意思是……殺?!”
“我的意思你既已聽了懂,”溫商堯面色寡淡,微一點頭,“速去施行罷。”
待施淳領命跨出殿門,座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