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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看了下柳晉,語氣變得冷冽:“若你膽敢流傳出去半個字……”
“就讓我不舉。”柳晉趕緊接話道。
漫天的洪水過後,縣城變成了死城。
浮屍堵得道路都通不了車,身邊盡是女人和孩童的哭聲。
原本體格高壯的少年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家中人一個都尋不著了,只好隨著逃難的人群往揚州城走。
飢餓,瘟疫。
幾百人的隊伍,走到揚州時,只活下來十幾個人。
少年沒有路引,進不了城,終日坐在城門外的牆下,雙目無神望著天空,只等哪一天死去的家人來接他。
那天好像是個晴天,過往的香客舍了他幾個饅頭,他吃飽了肚子,坐在城門外瞪著眼看著過往的行人。
有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城門前停下,那輛馬車實在太漂亮了,他忍不住一直盯著。
馬車的窗簾被一隻小小的手掀開,一個梳著小辮的小女孩伸了腦袋出來,一雙寶石似的大眼睛四下張望,然後停在了他的身上。
好漂亮的小女孩啊,就像畫裡的仙童似的。
“小姐……?”四喜喃喃了一聲,醒了過來。
身體沉重得像是被綁了石頭,各處的傷口隱隱作疼。四喜閉上眼睛調節了一下呼吸,然後撐手坐起來,顫巍巍地磨蹭著下了床,將衣服草草地穿上,便往外走。
上一次離開房間的時候被小廝上來問話的印象太深刻了,四喜絕不能在這間姑爺的起居室裡過夜。
屋外天空黑濛濛的,也不知道是幾更天,四喜不想現在回去打攪到同房的家丁們,便就著朦朧的月光往當日遇見季嘯時的那個僻靜的圓林走去。
後院的這一片園林極大,荷園只佔了其中一小部分,由於偏僻,平日裡別說主人家,便是下人們也甚少過來。四喜腿腳發軟,強撐著進了林子便支撐不住,隨便找了個草地躺了下來。
天空中星光稀少,只有一輪殘缺的明月掛在半空。
四喜盯著那月亮看了一陣,爬起身來跪下,磕了三個頭,舉起右手,以略嫌含糊卻十分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念道:“黃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陳四喜發誓:有我命在一天,便要護陳玉兒太平一天,有違此誓,天地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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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鼻青臉腫地出現在西園時再一次把周管事唬得不行,以四喜的體格和拳腳上的功夫,這柳府裡面能將他揍成這樣的人屈指可數,當即把四喜拉到房中問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偏院的王先生?”
四喜哭笑不得,又不便明說,支吾了半天,含糊地道:“正房做事摔了東西,給老爺罰了。”周管事恍然大悟,看他面目浮腫,精神萎靡,便勸他好好休息,下午再上工。四喜本也累極,謝過了周管事後,提了水到房中,待其他家丁上工後關了門洗澡,否則他那身上的傷痕若給人看了真不知如何解釋。
睡到中午起來,四喜雖精神仍不若往日,但總歸是好了一些,挽了袖子便去做事,下人們見他臉上掛著傷,便沒敢讓他代做;四喜前後忙了一個時辰,忙完了份內事後,便到後院園林中去打了幾趟拳,出了身汗,胸中悶氣也解了些;一看離荷園近,便欲去尋那季嘯。誰料推開荷園院門,卻見王子元與季嘯坐在院子裡,當下又驚又喜道:“王大哥?”
王子元見了四喜,嘿嘿一笑,揮手讓他坐過去,摟了他的肩問:“四喜兄弟怎知我搬到這院來了?”四喜笑答:“我原不知哥哥住到這來了,本是來尋季兄討酒喝的。”季嘯見這倆人坐到一塊,倒像是牛熊一家,心裡直樂,指了桌面上的酒道:“要喝便自取。”四喜也不作態,倒了便飲;俗話說窮文富武,王子元本也是大富人家的子弟,不喜讀書,便送了去學武,進過朝廷的講武學堂,也有軍階在身;只是生性耿直,不欲曲中取道,不肯奉承上官,便做了個散階記名官,也沒有俸祿,憑家底厚實,人又交遊甚廣,是以過得逍遙快活。季嘯本就是人中龍鳳,雖擅權謀機變,本性也是極為剛正;此二人皆不是凡品,並不以四喜身份低微輕視之,反喜他誠懇忠實、胸懷坦蕩,也不妄自菲薄;三人相談甚歡,直到了晚飯時分,四喜才拱手告別。
季嘯是個善於觀察之人,早看出四喜身上傷痕異樣;親自送了四喜出門,避開了王子元后,一把握住四喜手臂低聲道:“四喜,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四喜胸中一暖,坦然一笑,道:“有是有的,不過不打緊,不是什麼大事。”季嘯見他神情堅定,目光坦誠,便也不多說什麼,只拍了拍四喜厚實的背部,四喜衝他一拱手,邁開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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