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1/4 頁)
小王爺!」
懷舟一怔,站住了。
他承襲王爵已逾兩年,此刻人人尊稱安王,未襲爵時乃是安王世子的稱呼,「小王爺」這三字卻是隻有幼時家中親近僕從喚的,許久不曾聽聞,如今乍然聽到,訝異之外另有一股親切熟悉,不由回頭看去。
那女子四十許年紀,面容頗見霜華,倒是一雙眼睛極是慈愛可親,看向懷舟的眼神中滿是疼愛欣喜,瞧來說不出的熟悉。
「小王爺,我是柳嬤嬤啊,你不記得了?」
懷舟直覺識得這人,卻一時想不起來,聽她這樣一說,腦海中登時現出一人的影子,驚喜叫道:「奶孃!」
這女子正是懷舟出生時便即進府哺乳的柳氏乳孃,待懷舟視若親兒,褚妃因嬌縱慣了不諳育兒之道,懷舟便由這乳孃一手帶大,直至褚妃事發圈禁,懷舟遠走神兵谷,柳氏方被遣出王府去。
懷舟記憶中這位乳孃待自己極是親厚,幼年遠離家門時還曾日夜思念,後來日子久了才漸漸淡忘了去,今日重逢,自是說不出的意外之喜,當下邁前幾步,握住了柳氏一雙手。
他兩人分別至今已有十餘年,懷舟已由小小孩童長成英碩青年,柳氏本當認不出來,只是她聽聞小主人在巡防司當差,眼見懷舟從司衙大門裡出來,服飾華貴,且腰間分左右各系著一隻明黃荷包並白玉龍佩,便大著膽子冒昧一喊。她原不指望小主子還記得自己,此時見懷舟毫不認生親近過來,也是說不出的歡喜,攥住了懷舟一雙手,眼角便要滴下淚來。
「這麼多年,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小王爺了。」
「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奶孃。」
懷舟見她一雙手上盡是老繭,衣服雖乾淨齊整,但不顯眼處也打了補丁,同先前在王府當差時的安逸富貴自是相差天地,知道必是出府後過得清苦,輕聲問道:「你這些年都在哪兒過活?我回京後府里老人兒都走的七七八八,竟沒人知道你下落。」
柳氏抹抹眼淚,強笑道:「我本是褚家的家生奴才,王妃生了您後才被薦過來服侍的,您和王妃一走,我哪兒還待得下去,也就回了褚家做僕役,後來褚家兩位少爺先後壞了事罷了官,境況大不如前,便將許多奴才發賣了,老爺念我是哺育過小王爺的,特別厚待,給了些銀子叫我自去過活,我便跟我家那死鬼在城東麻石巷裡開了個茶湯鋪子,餬口外也能剩兩個銅子,如今我兒子也大了,在宗人府裡謀了個差事,一家人盡過得。」
褚家先祖乃開國大將,褚妃之父褚遂遠領兵之能更勝父輩,先帝在世時甚為倚重,致使褚氏手握重兵,到了今上繼位便因權重招來猜忌。為穩固江山,太后做主命兩個兒子先後娶了褚遂遠兩個女兒,之後今上皇位漸穩,便愈發容不得外戚權勢滔天,聯合兄弟削了褚家兵權,如今的鎮北軍便有一半乃是先前褚家軍的底子,由安王成親後接收過去。
褚遂遠心知自己招了皇帝忌諱,索性韜光養晦回家頤養天年。他乃一代名將,見事明白,只是生下來的幾個兒女卻跟老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大女兒盡得父傳城府頗深,上孝太后下撫太子,穩當當做了皇后,小女兒卻嬌蠻不知收斂,最終觸怒丈夫以至圈禁,兩個兒子也不甚佳,仗著老子威名做些貪瀆勾當,皇帝正怕外戚擅權禍亂朝綱,他兩個便犯了事迎頭撞上,褚皇后深知皇帝性情,枕頭風也不敢吹,先頒道懿旨下去罵得兩個兄弟狗血淋頭,自己又於後宮之中跪請皇帝發落,這才保住兩個兄弟性命,只是罷官了事。褚家從此權勢盡去,只剩了個簪纓之族的虛名,如今這一代褚氏子孫中又盡是平庸之輩,褚皇后心灰意冷,也就不大費心思在孃家子侄上,只盡心護著兩個親生兒子並懷舟三人。這其中糾葛懷舟自是清楚,同太子一樣不大與褚家來往,外公褚遂遠過世後更是不通問詢,自然也就不知柳氏下落了。
「你過得好我便放心了。」
得知乳孃日子尚算安穩,懷舟略感安慰,笑道:「日後有甚難處,只管來府裡找我。」
柳氏見小主子顧念舊情,甚是感動,含淚點點頭。
日頭落下,天色漸暗,懷舟估摸下時辰,道:「這時分你在這兒做甚?這裡離著麻石巷可是不近,我叫人送你回去。」
柳氏一見他,歡喜得忘了來意,聽他這一問方才省起,登時面色一凜,拉著懷舟往巷子裡又走了幾步,四下張望一番,見確是無人在左近,方靠近懷舟低低道:「小王爺,王妃叫我傳話給你,無論如何想辦法去見她一面。」
第二十三章
酉時一過,天色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