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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懷舟再掩不住滿心歡喜,輕輕敲一敲那棺材,唇邊漾出一抹淺笑,喃喃道:「還活著便好。」
棺木入土之日正是寒露,太子也來送葬,眼瞅著一抔黃土堆成個土饅頭,秋風起處,紙錢漫天飛舞,眼眶驀地溼熱,心中一陣發堵。
他素來疼愛懷風,出事後亦曾向父皇母后求情,卻不料功虧一簣,到了沒能抱住這弟弟性命,心中悵惘難受自不待言,倒是懷舟似悲實喜,反過來安慰道:「咱們已然盡力,保不住他也是命數使然,他到了九泉之下,自有父母疼愛照護,未見的不是好事。」
懷乾先還擔心他悲傷難過,此刻見他只微帶憂色,似已挺了過來,略覺寬慰,苦笑著點點頭。
兩人送葬畢,一起坐車回城,懷乾忽道:「他這一死,姨母罪名脫個乾淨,母后已下旨復了姨母位分,晉為太妃,明日便可搬回府中。」
懷舟靜靜聽著,不置一詞,過得一會兒,懷乾扭頭去看,只見他雙目緊閉,似已盹著了。
寒露過後不久便是重陽,登高遠望賞菊吃蟹,本來自有一番熱鬧,只是太后數日前薨了,滿宮戴孝,便連王公大臣家中也不敢設宴飲酒,挺喜慶的一個節氣便過得冷冷清清。
懷舟甫踏入府門,便聽見一陣絲竹之聲隱隱自花園傳來,登時怒道:「這是什麼日子,怎麼便敢奏樂聽曲。」
立時有下人回稟,「太妃娘娘說今兒個過節,既不能設宴,只叫府裡樂姬們輕奏幾曲應景也是使得的。」
懷舟眉頭一蹙,進了園子。
褚妃自從清蓮觀出來,心懷舒暢,短短几日已是容光煥然,這日又特地換上一身華服,懷舟進來時便見她雍容華貴端坐水榭之中,七八個丫頭捧著巾櫛一旁伺候,更有樂姬淺吟低唱,好一派安逸閒適。
褚妃正聽得高興,見他進來,欣然一笑,「才惦記你你便來了,正好,我叫廚房整治了一桌螃蟹,這便叫他們端上來吧,再來壺菊花釀,咱孃兒倆一道過節。」
懷舟才從太后陵前回來,悲思正濃,見母親華裝豔飾,已然不悅,卻又不好發作,耐著性子道:「多些母親費心,只是太后才薨,眼下正值孝期,吃酒賞樂之事恐不合宜,不如叫廚房做幾道素菜,兒子陪您吃頓清靜飯吧。」
褚妃過了十幾年清苦日子,好容易出得牢籠,一心想將往日榮華熱鬧盡數補回來,一聽懷舟之意便帶出些意興闌珊之色在臉上,只是也不好同兒子計較,勉強笑道:「難為你對太后的一片孝心,便這麼著吧。」
於是一桌膏肥脂厚的螃蟹便換成了香菇豆腐。
用過飯,懷舟踱回內院。
如今院子裡少了一人,他獨自住著,卻仍是不準下人進來伺候,一進院子便是滿目清冷。
懷風那間屋子仍舊留著,裡面一應器物擺置如常,並不曾有一絲變動。懷舟踱進屋裡,東摸摸西看看,最後坐到床上。
他這些時日派人盯緊了龍四,又數次旁敲側擊,均問不出懷風下落,心緒焦躁難安,相思之苦充斥胸臆,只有到這屋裡坐上一坐,嗅著枕上氣息,才覺好過些。
如此怔怔出神良久,方一聲輕嘆,起身回了自己屋去。
第三十一章
江南氣候偏暖,深秋時節,平京已是落葉翩翩,愈往南行,草木反倒青翠起來,路邊野菊點點,秋果垂垂,風光宜人。
連線南北的官道上,往來車馬不息,將近午時,日頭當空高掛,雖是秋陽卻不減餘威,行人不是往茶寮歇腳便是進店打尖,漸漸的只剩了一人一馬緩緩獨行。馬上之人頭戴斗笠,遮住半張面孔,只露出一隻尖尖下巴,正是失蹤半月有餘的懷風。
自那日逃出平京,他便再不是熙朝的武陽侯,望天地茫茫,竟無處可投,彷徨之際,忽地憶起龍四說外祖家乃無錫人氏,想到雖父母盡歿,說不得尚有別的親人在世,亦或還能告知自己生父埋骨所在,心中登時燃起一線希望,便一路南下往無錫而來。
他長得這般大,還是頭一次孤身在外,這半月行程雖說不上風餐露宿,可也著實辛苦,也幸得他自小被雍祁鈞帶在軍中歷練,雖受盡眾人嬌寵,到底養成股堅韌不屈的韌勁兒,一路馬不停蹄走過來,竟也穩當當到了地頭。
這無錫縣屬常州一路,北接江陰,兩地路程已相去不遠,快馬加鞭不過一日遠近,這日行進間已到了江陰地界,道旁便豎著一塊青石界碑,懷風看上一眼,輕拍□黃驃馬,「再撐一會兒,待進了城便去店中打尖歇上一歇。」
這馬只是市面上常見的坐騎,腳力遠遜他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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