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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確不曾下車嗎?我想你還是說實話的好。”
“那當然是實話,我實在不曾下車。”
“那麼以後你到那裡去?”
“我就回家裡去——”
霍桑突然剪住他說:“回家裡去?這也是實話嗎?”
陸健笙的身子怔了一怔,臉上浮出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愕。
他忙著糾正說:“唉!不,我忘記了。我到揚子旅社去的。”
霍桑冷笑了一聲。“陸先生,你太健忘了,才隔了幾個鐘頭的事,你就會記不得。”
那大腹賈緊蹙著雙眉,低沉了目光,那兩隻手僅在交替地搓旋。這副窘態,真是可笑又很可憐。
他掙扎地說:“霍先生,你別認真,這是我粗心失言。我是到揚子旅社去打麻雀的,直到天亮方才回家。我到了家裡才知道麗蘭被打死的訊息。”
霍桑斜睨著他說道:“你在揚子旅社打麻雀,直到天明才回去。是不是?幾號房間?”
陸健笙又發窘地說:“這個——四樓,四一二號。”
“同局的三個人是誰?”
“這個——一個姓黃,一個姓李,還有一個——”
“姓張。是不是?”
“不,不,也姓陸。”
霍桑忽然把擱著的一條腿放了下來,伸起兩條臂膊,又挺一挺腰,隨即立起身來。
他沉著臉說:“好啦,我們還有要緊的事要進行,沒功夫聽你的鬼話。……倪探長,我想你不能不委屈這位貴經理一下。在這案子偵查完畢以前,不便讓他自由行動。”
倪金壽張開了驚異的眼睛。“霍先生,這——這話什麼意思?”
霍桑作簡語道:“你還聽不懂?把他押起來!”
這一句話對於那位銀行家足有一個霹靂似的效用。他也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他答辯的時候,他的嘴唇也顫動了。
他期期地說:“什麼?——押我?——把我押起來?”
霍桑道:“是啊,押你!難道銀行經理是押不得的嗎?”
“這不關經理不經理,你——你不能隨便押人。我是有律師的啊。”
霍桑冷笑地說:“有律師更好。這裡有電話,你可以馬上請你的律師來。”
陸健笙顯然已沒了主意。他並不想打電話,只向電話機瞧一瞧,仍向著霍桑說話。
“你——你有什麼理由押我?”
霍桑向他瞅了一眼,答道:“理由當然是有的,我本來還不想說,但為著倪探長執行他的職務便利起見,不妨就告訴你。第一點,昨夜裡你的行蹤不明。你在揚子旅社裡的確是個老主顧,四一二號裡,昨夜的確也有雀局。不過你不曾加入雀局,並且也不曾到過旅館。”
霍桑說時兩隻嚴肅的眼睛始終盯住在那個圓胖的臉上。不過圓胖臉上的那雙靈活的眼睛,這時已不靈不活,更沒有觸接霍桑視線的勇氣。他只凝視著地板上還沒有乾透的茶漬,暗暗在咬自己的嘴唇。
他勉強回答說:“你弄錯了,我——的確在那邊。”
霍桑點點頭。“也好,這一點很容易證明,現在用不著說什麼廢話。第二點,昨夜裡大雨以後,你明明進過王麗蘭家裡去,你卻一再說送伊到門口,不曾下車——”
他不等霍桑說完,忙搶著說:“笑話,我的確不曾下車。怎麼能進伊的屋裡去?”
霍桑緩緩說道:“可是伊屋子裡的地板上,還留著你的足印——你的皮鞋印。”
“我的皮鞋印?太奇怪了!”他的神氣顯得很驚惶,兩條腿也在發抖。
霍桑仍自顧自說:“我就為著這個奇怪點,要把你押起來。金壽兄,你看憑著這兩層理由,連同他自己承認的,他對於王麗蘭的妒恨的動機,把他暫時押一押,準備作進一步的偵查,總不能算違法吧?”
倪金壽攢蹙著眉峰,舉著他的右手,用力搔他的下頷,分明他認為這是一種難得遭遇的僵局,他卻沒有方法開啟。
陸健笙又瞧著他喘息地說:“倪探長,這是沒有的事!我可以用我的名譽作保證,我昨夜實在不曾進伊家裡去!我可以立誓,我當真不曾進去!至於麗蘭的死,我更絕對沒有關係!天曉得!我——我實在不曾打死伊!我正要查明這個兇手!倪探長,你應得相信我。”他不但喘息,聲調也顫抖了。
倪金壽在無可奈何之中逼出了兩句勉強同情的話。“陸先生,我也相信你不曾於這件事。不過霍先生所說的兩點,的確也不容易解釋——”他的眼光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