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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伯道:“少爺有時會清醒那麼一會兒。也算不得清醒,不過是隱約想起了些什麼。想上一會兒就開始哭,每哭一次,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哄著睡過去,再醒過來時就又糊塗了。”
謝曉風默默聽完,伸手點了林俊南的睡穴,攬著他起來,接過易容成林俊南的少年遞過來的斗笠,罩在林俊南頭上,道:“我帶他走了。”
“謝公子!”馮伯眼角抽搐了一下,良久方道,“少爺身上有許多壞毛病,心地卻是好的,待謝公子的心意更不用提……”
“你放心。”謝曉風道,“我會好好照看他的。”
馮伯忍了幾忍,那句話還是問出了口,“謝公子不恨少爺嗎?”
謝曉風淡淡道:“徐先生和他本已佈置好一切,他叫我給他時間,我卻不肯聽。那天我要是耐心聽他說,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若要怪,也只該怪我不肯信他。”
他們說話的功夫,徐明春將那易容成林俊南的少年帶到另一間房中,從隨身的小箱子中尋了些東西出來,比著林俊南的臉,給他臉上佈置上幾條一樣的傷痕,退開兩步瞧了瞧,淡笑道:“這樣就成了。他們離開揚州,就算大功告成了。恭喜賈公子,一步登天,從此平步青雲。”
那少年微微冷笑:“這也是我該得的吧?”
徐明春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這倒也是。”見馮管家正與謝曉風說話,顧不得這邊,壓低聲音道,“林海正辜負你們母子良多,你藉機報復也是應當。只不過,時局動盪,林海正身上干係太大……”
少年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徐明春微微嘆息,心道:又是一筆風流帳!
少年忽轉頭看向他:“我一直想問你,我潛藏揚州兵營這麼久,自以為無人知曉,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世?”
徐明春心中微一動,眼前浮出現一個孤絕秀逸的身影。那人當真是人中龍鳳,百年也難得一見的人才。去年南下之時,他便已料到今日之事,一步步安排妥當。最可怖的是,林海正與外族女子那一段孽緣結下的孽果流落江南,潛伏進揚州兵營,連林海正這揚州都督都不知曉,他褚連城怎麼會知曉?可嘆謝曉風和林俊南這兩個人,一個個看起來都是一臉的聰明,行事卻是笨得要死,安排好的棋,硬是給他們打亂,若不是他得到他們私奔的訊息立刻做出安置,謝曉風這條小命就斷送了。
少年盯著徐明春道:“你若不透個底兒給我,這個瘋少爺我是不演的。”
徐明春嘆了口氣,道:“這是一筆交易。”
“哦?”
“知道你身世的是另一個人,他叫褚連城,他怎麼會知道,我也不清楚。他說你不認識他,但你若見到他,自然會明白一切。我南下時,他和我談了一筆交易:只要我助謝曉風將林俊南拐走,他便對另一個人放手。”徐明春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不禁微微嘆息,“我喜歡的人喜歡那個和我做交易的人,就是這樣。”
少年有些鄙夷,“感情的事也能這樣做交易?”
徐明春笑了笑,“不能。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受了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治。所以他開出的條件是:在治傷這段時間,他會盡量疏遠我喜歡的這個人。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我能將這個人的心奪過來,就可以將這個人留在身邊,如果不能……說白了,我助謝曉風和林俊南,換來的不過是一段時間而已。”
少年瞪著徐明春,微微一笑:“你能成功嗎?”
徐明春有些頹喪地垂下頭,過了片刻,淡淡道:“總要試一試。反正時間很長,慢慢治,慢慢打動,未必不能成功。”
少年眼光一閃。
徐明春接道:“兩年不成,就五年,或者十年?”
從廂房出來,謝曉風這邊已交待清楚,只等他了。四人對視片刻,徐明春道:“就此別過吧。”
馮伯再也忍耐不得,老眼中滾出兩行熱淚,向謝曉風道:“少爺就交給謝公子了。”
謝曉風點了點頭,將林俊南抱出去放進轎子裡。徐明春也上了轎子。兩乘小轎曲曲折折地出了都督府,一乘去了城南,一乘去了城北。到得一座客棧中,馬車已備好,謝曉風抱林俊南上了馬車,連夜出城,沿著徐明春事先劃好的線路先往北走,再折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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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林俊南昏昏沉沉的,偶爾清醒一會兒,也不認得人,只是發呆,有時會蜷成一團哭。他哭的時候,謝曉風就緊緊地抱住他柔聲安慰,直到他哭累了再沉沉睡去。睡著了也不安穩,眉頭攢著,彷彿在做什麼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