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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寺距離盛京城本就不遠,騎馬只用一刻鐘就能到。朱耿打算直接將她帶回靖王府,讓王爺好好教訓一頓,看她日後還敢不敢隨便咬人。可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路上行人都在看他,指指點點,搖頭嗟嘆。他起初很納悶,不明所以地走了一段路,聽到一聲極輕的嗚咽,低頭一看,小丫頭淚水漣漣,居然在哭!
朱耿飛快地翻下馬背,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這小丫頭一路上無聲無息,他還以為她老實了,沒想到竟在偷偷地哭。她眼睛本就生得漂亮,哭起來像被湖水滌過的黑珍珠,亮得驚人,又可憐到極致。
難怪路人都用那種眼神看他,該不會以為他是人販子吧?
朱耿頭大如鬥,她要跟剛才一樣兇狠就算了,偏偏扁扁嘴一哭,他頓時招架不住:“好好的,怎麼就哭上了?”
魏籮抹抹眼淚,眼巴巴地瞅著他:“我不是故意咬人的……我後母要賣掉我,我不想去……我要是求你們救我,我後母發現後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才想出這個辦法的……”
感情她還是有苦衷的?
朱耿被反噎一口,瞪著她,不說話。
魏籮哭得益發傷心,小臉兒掛著淚。她跟別的孩子哭得不一樣,別的孩子哭起來涕泗橫流,毫無形象,她卻哭得很安靜,淚珠子一串串掉下來,讓人心酸。“對不起……你們不要生氣,我以後再也不咬人了……你讓我回家好不好?”
他們停留一會兒的工夫,就引來不少人側目。路人看看朱耿,再看看哭得可憐兮兮的魏籮,都忍不住紛紛搖頭。
那眼神兒,就跟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
朱耿額頭冒出青筋,抬手狠狠薅把臉,“別哭了!”
魏籮被他吼得一僵,怯怯地瞅著他,當真不哭了。
他來回走了兩步,抬頭正欲張口,一扭頭瞧見對面閣樓上站著一個穿青衣布衫的男人。男人扶著欄杆,朝他慢慢搖了兩下頭。此人名叫楊顥,跟朱耿一樣是靖王趙玠的貼身侍衛。既然是貼身侍衛,平日都應該寸步不離地跟著趙玠,眼下他出現在這裡,只能是趙玠的指示。
朱耿領會,定了定神,轉頭故作不耐煩地問魏籮:“你家在哪?”
魏籮吸吸鼻子,“英國公府。”
居然是英國公府的小姐?朱耿微有詫異,卻沒多問,重新翻身上馬,前往英國公府的方向。
他目視前方,是以沒看到阿籮的眼淚說收就收,一瞬間就不哭了。她眨眨眼,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哪裡還有剛才委屈的樣子。
*
朱耿把人送回英國公府後,目送魏籮走進府邸,才騎馬離開。
他本以為魏籮最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卻沒想到居然是英國公的孫女兒。英國公府在朝中頗具威望,為人嚴槿,一身正氣,是老一輩勳貴中最有號召力的。他辦起公事來條分縷析,然而今日一看,治理後宅卻不怎麼在行……孫女兒被後母算計,差點兒賣到人販子手裡,恐怕他還不知道呢!
朱耿回到靖王府,聽楊顥說王爺找他,便徑直去了後院書房。
趙玠正在書房,他換了一身月色暗紋柿蒂紋常服,坐於翹頭案後,沒有看書,而是在擺弄御史大夫程庸今日剛送來的一盆素心建蘭。蘭花名貴,這個品種更是少之又少,是程庸花大價錢從南方弄來的,龍巖素的變種,名叫泰安素。照顧起來頗費心神,不過他有興趣,也就不覺得麻煩。
朝中的人都知道靖王喜愛蘭花,這不,一得知他回京,各路官員便眼巴巴送過來討他歡心了。
他手腕上纏著一圈紗布,傷口已經讓太醫處理過了。太醫說咬得太深,即便好了也會留下一排牙印,估計短時間內消不掉。
朱耿低頭彙報這一路發生的事,說到魏籮拿簪子刺傷吳舟時,語氣裡透著股讚歎:“那小丫頭可真厲害,那人臉上血肉模糊的……”一頓,想起自家王爺剛遭受過同樣的待遇,頓時閉上嘴不說了。
趙玠倒很平靜,問道:“你送她回府了?”
朱耿點點頭,“屬下看著她進去的。”想了想,疑惑不解:“王爺,您為何輕易放過她?”
趙玠修長分明的手指點了點桌案,笑容散漫,“你不是說她哭得厲害麼?”
難以想象那個氣勢洶洶的小丫頭哭起來是什麼樣子,趙玠想了想,有點遺憾沒能看到。
朱耿面露尷尬,“是……前一刻還好好的,誰知道她說哭就哭了。”
趙玠掀唇,朱耿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大概能猜出個七八分。說不定是裝出來的